子时的月光被蚀文虫啃噬成金屑,渗入命簿档案馆的青铜地缝。陆昭伏在蛀孔密道的穹顶,右眼瞳孔中的蚀文虫巢正与地砖共振——那些看似完整的青玉砖下,布满了虫蛀的蜂窝状孔洞,每处孔洞都渗出琥珀色黏液,黏液里蜷缩着被篡改的命簿残页。
"哥……密道在呼吸……"
陆小竹的呓语从身后传来。女孩的腕脉傀儡丝刺入蛀孔,丝线末端挑起的不是尘埃,而是《蚀命残卷》的禁文碎片。她的齿轮瞳孔映出骇人画面:每块地砖都是倒置的命晷,晷针阴影扫过之处,蛀孔中爬出的蚀文虫正将残页拼成陆昭的命格图谱。
叶青璃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
她的黑线命格被密道牵引,脊椎晷针迸发的紫光在虚空撕开裂缝。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虫群,而是无数青铜手臂——那些手臂掌心握着缩小版命簿,书页间爬出的灰蝶幼虫正啃食她的黑线脉络!
"别碰灰蝶!"
无命叟的残魂从蛀孔渗出,腐烂的右手指向叶青璃的剑柄,"每只幼虫都是母体的记忆探针!"
陆昭的朱笔蘸着黏液勾画符咒。
当第一枚「封」字落在剑锋时,整条密道突然收缩,青玉砖化作活体胃壁挤压而来。在他的逆命晷视野中,密道根本不是通道,而是母体消化命簿的肠道——那些蛀孔是命格被溶解的气孔,此刻正喷出带血丝的命火残渣!
寅时的更鼓声在胃壁褶皱中扭曲。
陆昭抱着小竹滚入蛀孔深处,裸露的后背被黏液腐蚀出蛛网刻痕。叶青璃的黑线命格突然暴走,剑锋扫过的胃壁裂开缝隙,露出埋藏其中的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的,正是历代逆命盟主被篡改的死亡时辰!
"哥……棺材在哭……"
小竹的傀儡丝突然绷直,丝线末端刺入棺椁缝隙。在命格共振的刹那,陆昭看见恐怖真相——每具棺内都蜷缩着一名抄命人的骸骨,他们的脊椎被替换成晷针,针尖挑起的命火正组成天机阁的诛杀令!
无命叟的残魂在棺椁表面明灭。
老头腐烂的左手按在棺盖的「亥」字刻痕上:"这是初代逆命盟主的葬身之所,他的命簿被改写了七次……"
叶青璃的剑锋劈开棺盖。
腐朽的尸骸手中攥着半卷《蚀命残卷》,残页上的血字突然活化,化作蚀文虫群扑向她的黑线命格。在她的深层记忆里,突然浮现三百年前的天机殿——初代盟主正被青铜秤称量魂魄,秤盘另一端堆着的,竟是陆昭被剥离的空白命格虚影!
"原来我们……都是复刻品……"
陆昭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蛀孔密道的胃壁突然分泌消化液,将青铜棺椁融化成命火溪流——溪水中漂浮的,赫然是小竹七岁时被抽离的纯净命格!
卯时的晨雾裹着命簿残页涌入密道。
陆小竹的齿轮瞳孔疯狂旋转,腕脉傀儡丝突然暴长十丈。丝线穿透胃壁的瞬间,整座命簿档案馆的地面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蚀文虫池——池中漂浮的并非普通虫卵,而是压缩成微粒的《天命金册》!
"丫头在反向吞噬档案馆!"
无命叟的残魂被虫池能量掀飞。老头腐烂的躯体爬满新生的蚀文虫,虫群在他胸口拼出母体的复眼纹路:"快斩断她的傀儡丝,母体要通过她重组命格罗网!"
陆昭的朱笔突然自燃。
他蘸着混合三人命格的心头血,在虚空勾画「断」字符。符咒成型的刹那,叶青璃的脊椎晷针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小竹的傀儡丝节点——黑线命格与蚀文蛛网激烈碰撞,竟在虫池表面烧出初代逆命盟主的星图!
"青璃……别……"
陆昭的右眼突然淌下青铜血液。在他的深层感知中,叶青璃的命线正被星图吸收,每根黑线都化作《蚀命残卷》的笔画。更可怕的是小竹的状态——她的傀儡丝末端已插入母体虫池,正在将档案馆的三千命簿转化为蚀文养料!
辰时的蚀文暴雨腐蚀着档案馆残骸。
陆昭跪在虫池边缘,怀中抱着意识涣散的小竹。女孩的腕脉晷针已与虫池融合,皮肤下跳动的蚀文蛛网正将吞噬的命簿能量输向母体核心。叶青璃的半截剑锋插在星图中央,黑线命格被星图禁锢,逐渐凝成《蚀命残卷》的青铜封皮。
"哥……档案馆是活的……"
小竹的呓语带着三重回声。在她的瞳孔倒影里,母体的复眼正透过虫池注视众人,瞳孔深处浮现的,正是陆昭被改写的命簿标题——《蚀文容器·陆昭篇》。
无命叟的残魂突然暴起。
老头腐烂的右手插入虫池,拽出一枚跳动的心脏——那是初代逆命盟主的命格核心:"用这个换你妹妹!"
陆昭的朱笔贯穿心脏的瞬间,整座虫池突然沸腾。初代盟主的记忆洪流涌入他的空白命格,在意识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骇人真相——命簿档案馆的每本命簿,都是母体产下的蚀文卵鞘!
巳时的日轮被虫池蒸汽遮蔽。
当陆昭抱着小竹冲出密道时,身后传来档案馆崩塌的轰鸣。叶青璃的黑线命格缠着半卷《蚀命残卷》,剑锋所指之处,母体的复眼在云端显现裂痕。而小竹腕间的晷针,正将吞噬的命簿能量转化为全新的蚀文脉络——那些脉动,与陆昭心脏的跳动完美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