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个。”无命叟甩来一管骨制朱笔,笔锋浸着暗金色液体,“抄写《蚀命残卷》的仿本,能暂时骗过母体的感应。”
笔尖触及仿本的瞬间,陆昭的右眼突然爆出金芒。黑色符文在视野中拼出诡异的命文,那是用蚀文书写的伪命轨:
「陆小竹,庚午年腊月初三,申时三刻,蚀文入心而亡,享年十四。」
命火在血管里逆流,陆昭的七窍同时渗血。这是比篡改他人命簿更禁忌的罪行——伪造至亲死期,相当于向天机阁的命格罗网宣战。
“你疯了?!”他捏碎骨笔,暗金液体腐蚀的地面腾起毒雾,“这是要坐实她的死期!”
无命叟的独眼在毒雾中闪烁:“母体通过命晷收割命格,唯有伪造的死亡节点能暂时切断链接……”
话音未落,药坊的门板轰然炸裂。七盏锁魂灯的光斑穿透毒雾,监命使的银瞳在灯影中狞笑:“抓到两只蚀文老鼠了。”
巳时的焚命炉吞吐着三千罪人的哀嚎。
陆昭被铁链吊在炉口上方,炙热的气浪灼焦了他的发梢。炉内翻滚的不仅是命火,还有被炼化的运丹残渣——那些试图逆天改命者的魂魄,此刻正在金焰中扭曲成蚀文虫的养料。
“你的空白命格,是天生的运丹胚子。”监命使的指尖抚过他的右眼,黑色符文如活物般蠕动,“等母体享用完你妹妹,就该轮到你了。”
陆昭的喉咙被咒毒封住,却仍能通过右眼看见骇人景象:焚命炉深处悬浮着一枚琥珀色晶核,晶核内封印的正是天机殿檐角的青铜命晷投影。晷针阴影扫过「祭」字格的刹那,炉火突然暴涨,将他的皮肤灼出蛛网状焦痕。
“时辰到了。”
监命使突然捏诀,炉口的铁链猛然收紧。下坠的瞬间,陆昭看见晶核中的晷针阴影与小竹的脊椎骨重合——她的身体正在家中抽搐,皮肤寸寸龟裂,渗出琥珀色粘液。
嗤!
千钧一发之际,焚命炉的阵纹突然扭曲。无命叟的灰袍从地底裂缝钻出,甩出三枚蚀文王虫钉入炉壁。虫壳爆开的黑雾中,陆昭的右眼符文疯狂增殖,竟在虚空勾画出残缺的「偷天换日」符!
“接着!”
无命叟的断臂掷来一截命晷碎片。陆昭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碎片上——这是他在抄命坊偷学的禁术,以空白命格为引,强夺他人命轨!
焚命炉的火焰突然转向,将监命使的官运命线烧成灰烬。在银瞳修士的惨叫声中,陆昭抱着命晷碎片坠入炉底通道,余光瞥见晶核中的晷针阴影偏移了三寸——小竹的脊椎骨应声断裂,但命线残丝终究未彻底消散。
午时的蚀文虫群在屋檐下结成了卵鞘。
陆昭瘫坐在抄命坊的密道里,怀中命晷碎片正与小竹体内的晷针共振。他的右眼彻底化作漆黑,黑色符文在皮肤下游走如活蛇。无命叟给的《蚀命残卷》仿本在怀中发烫,伪造的死亡命文正被母体之力不断修正。
“哥,我好冷……”
小竹的虚影突然在密道墙壁浮现。她的瞳孔已变成琥珀色,脊椎处突出的晷针正在吸收墙面的蚀文虫卵。陆昭的朱笔蘸着混合两人血液的命火,在虚空中改写伪命簿——每写一笔,就有十年寿数化作青焰燃烧。
当「享年十四」被涂改成「廿九」时,密道突然剧烈震颤。天机殿方向传来青铜命晷的嗡鸣,晷针阴影如利剑般刺穿三十三重殿宇,直指抄命坊!
“母体察觉了。”无命叟的声音带着腐朽的笑意,“现在,该让天机阁尝尝命轨错乱的滋味了。”
陆昭的右眼渗出金血。在黑色符文的间隙,他看见自己伪造的命簿正化作万千灰蝶,顺着母体的命格罗网反向侵蚀。而小竹脊椎处的晷针,终于在这一刻停止了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