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的篡命符终于完成。
金黑交织的火焰中,小竹胸口的虫蛹蜕变成琥珀色晶体,而她头顶断裂的命格线竟开始逆向生长——只是新生的命线不再灰暗,而是缠绕着青铜晷纹的诅咒之线。
“母体新娘……”
无命叟的独眼迸发出贪婪之光。老头腐烂的躯体爬满蚀文虫,虫群在他胸口拼出母体的瞳孔纹路:“这丫头现在是母体的人柱力,天机阁的命晷要易主了!”
陆昭的朱笔突然折断。
在飞溅的命火残渣中,他看见小竹的瞳孔彻底化作微型命晷,晷针阴影正缓缓扫过“祭”字格——那是天机阁活祭罪人的时辰。而母体裂缝深处,某种庞大的青铜存在,正透过小竹的眼睛凝视着他。
寅时的阴云压垮了最后半盏锁魂灯。
陆昭背着昏迷的小竹在暗巷中穿行。她的体温时冷时热,脖颈处的琥珀晶体正在吸收月光,晶体内部蜷缩的蚀文幼虫已长出青铜色复眼。无命叟给的蚀文王虫只剩半只,虫壳上的追踪咒忽明忽暗——监命使的搜魂术随时可能降临。
“去命格库。”
无命叟的声音从地底裂缝钻出,老头腐烂的半张脸贴着墙砖蠕动:“偷你妹妹的原始命簿,能暂时切断母体链接。”
陆昭的右眼突然抽搐。黑色符文在视野中拼出天机殿的立体图景,他清晰看见命格库最深处的玄铁架上,锁着一枚布满裂痕的灰色光球——那是三年前小竹被抽离的纯净命格,此刻正被蚀文蛛网层层包裹。
“巡命使的换防间隙只有十息。”无命叟吐出一串蚀文虫,虫群在空中拼成计时沙漏,“用你的空白命格做诱饵。”
卯时的晨雾裹着血腥味漫过街角。
陆昭伏在命格库的飞檐上,右眼透过三重玄铁门看见库内景象。漂浮的命格光球如同星河,从“商贾富贵”到“乞丐孤苦”按品级排列。而在库房尽头,小竹的灰色命格正被三十三条青铜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连接着穹顶的命晷虚影。
巡命使的鼾声响起时,陆昭如猎豹般跃下。
蚀文王虫在落地瞬间爆开,黑雾中伸出无数符文触手缠住守卫。他冲入命格库的刹那,所有命格光球齐齐转向——这些被驯化的命格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快!”无命叟在神识中厉喝。
陆昭的朱笔燃起青焰,笔锋刺向灰色光球。就在触碰的瞬间,光球表面的蚀文蛛网突然暴起,化作利齿咬向他的手腕。剧痛中,他看见小竹七岁时的记忆碎片:天机阁的白袍修士用青铜秤取走她的命格,秤盘另一端堆着沾血的蚀文虫卵。
“哥……别碰……”
小竹的虚影在光球中浮现,眼角落下金黑色的血泪。陆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蚀文蛛网根本不是外来的污染,而是从她命格内部生长出的寄生体!
辰时的蚀文矿洞传来母体的嘶吼。
陆昭抱着灰色光球滚出命格库时,整座天机殿都在震颤。穹顶的青铜命晷裂开蛛网状缝隙,晷针阴影如活物般扭动,追着他的踪迹扫过街巷。怀中的光球疯狂震颤,小竹的蚀文蛛网正通过血脉链接,将母体的愤怒传导到他体内。
“去蚀文沼泽!”无命叟的断臂从地底伸出,拽着他坠入传送阵,“用她的命格喂养母体,能换三个时辰喘息!”
阵法启动的瞬间,陆昭看见监命使的银瞳在雾中闪烁。那人手中的琉璃灯里,小竹的灰蝶命线正被金焰焚烧——只剩最后半片翅膀。
“你妹妹的命,烧起来格外香。”监命使的笑声混着锁魂铃传来。
陆昭的右眼彻底化作漆黑。在意识被母体侵蚀前的最后一刻,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灰色光球上——
轰!
蚀文沼泽的黏液吞没他们的刹那,小竹的命格光球如烟花炸开。亿万金色丝线刺入母体裂缝,三十三重天机殿的虚影在沼泽上空扭曲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