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巡命使正在打盹,腰间的命锁链发出轻微嗡鸣。陆昭的右眼透过三重铁门,看见库内漂浮的命格光球——这些都是待分配的“标准命格”,从“商贾富贵”到“乞丐孤苦”一应俱全。而在库房最深处的玄铁架上,锁着一枚布满蚀文裂痕的灰色光球,那是小竹被污染的命格。
“用你的空白命格做诱饵。”无命叟的声音从影子中传来。老头将三只蚀文王虫塞进陆昭手中,虫壳上的符文与小竹颈部的黑絮产生共鸣:“母体最喜欢空白命格,就像饿鬼馋肥肉。”
陆昭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朱笔笔锋。当他改写叶青璃命簿时领悟的篡命符在脑中浮现——以血为墨,以寿为火,在虚空勾画逆命咒文。右眼的黑色符文开始发烫,视野中的命格光球突然变成悬挂在丝线上的傀儡,每根丝线都延伸向青铜命晷的方向。
巡命使的鼾声突然停止。
陆昭闪电般掷出蚀文王虫,虫壳上的符文在触地瞬间展开成黑色蛛网。趁着守卫被暂时困住,他冲入命格库,朱笔直指灰色光球。然而就在笔尖即将触及时,光球表面的蚀文突然暴起,化作利齿咬向他的手腕!
“蠢货,用命火裹住笔锋!”无命叟的断喝在脑中炸响。
陆昭本能地催动剩余命火,朱笔顿时燃起金焰。蚀文利齿在火焰中扭曲尖叫,灰色光球终于落入掌心。与此同时,整座命格库的警报符文同时亮起,青铜命晷的虚影在穹顶浮现,晷针阴影如铡刀般扫向他的脖颈。
卯时的晨雾中,陆昭撞碎了药坊的后窗。
怀中的灰色光球正在剧烈震颤,小竹的蚀文脉络通过皮肤不断汲取其中的能量。无命叟给的蚀文王虫只剩半只,残破的虫壳上浮现出监命使的狞笑——那老东西在虫卵里下了追踪咒。
“哥,青铜晷……在疼……”小竹突然睁开眼,瞳孔中的命晷倒影裂开细纹。她手腕上的蚀文蛛网已经蔓延到心口,最中央的黑色絮团正在凝结成虫蛹状。
陆昭将灰色光球按在她心口,用朱笔蘸着混合两人血液的墨汁,在虫蛹周围画下三重篡命符。这是他第三次使用命火,熟悉的寿元抽离感撕扯着五脏六腑。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灰色光球突然爆开,化作万千金线没入小竹体内,她胸口的虫蛹应声碎裂,黑色絮状物如退潮般缩回手腕。
但陆昭的右眼看到了更可怕的画面——那些退却的蚀文并非消失,而是沿着血脉潜入心脏,正在凝结成更复杂的符文阵列。无命叟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蚀文入心,神仙难救。”
窗外突然传来锁魂铃的脆响,七盏青铜灯的光斑穿透窗纸。陆昭抱起小竹翻滚到药柜后方,监命使的冷笑从四面八方涌来:“偷命格的小老鼠,该付利息了。”
辰时的蚀文矿洞弥漫着血雾。
陆昭站在矿洞入口,看着手中伪造的改命书在命火中化为灰烬。真正的叶青璃新命簿藏在他胸口的蚀文虫茧内——这是无命叟教的障眼法,用蚀文王虫的蜕壳包裹命簿,能骗过监命使的搜魂术。
矿洞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三百根锁魂针悬浮在空中,针尖对准陆昭的每一处要害。监命使的身影从血雾中浮现,手中的琉璃灯里,小竹的灰蝶命线只剩下半边翅膀。
“东西呢?”银瞳扫过陆昭空荡荡的双手。
陆昭抬起右臂,黑色符文从袖口爬出,在空中交织成叶青璃的命轨图:“先放了我妹妹。”
监命使突然捏碎琉璃灯,灰蝶命线如烟消散。陆昭的瞳孔骤然收缩,却听到对方沙哑的笑声:“你以为我会守信?天机阁从不和蝼蚁做交易。”三百锁魂针同时刺来,却在触及陆昭皮肤的瞬间被黑色符文吞噬——无命叟种的蚀文竟以锁魂针为食!
“母体开眼了。”老头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整座矿洞突然剧烈震颤,青铜命晷的虚影在洞顶显现,晷盘上的“祭”字格轰然破碎。无数蚀文虫从裂缝中涌出,疯狂啃食监命使的银瞳命格。陆昭趁机冲向矿洞深处,右眼视野被血色淹没——在那里,叶青璃的崭新命线正如红莲绽放,而命晷的裂缝中,隐约有青铜色的巨大瞳孔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