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幕布前数十只红旗低垂,中心的圆桌旁不时有人走动,也有西装革履的男人抵肩交谈。
已经在桌前落座的男人,正微垂着眼看面前的材料,这样庄重的环境中,他面孔有些过于年轻了,清正眉眼,在头顶顶灯的映照下愈显的沉定。
身着圆领白西装,将有些灰白的头发利落盘挽脑后的女人搭着他的椅背,很是亲缓的和他打了声招呼,“续胤。”
屈续胤抬起眼与对方对视后马上起身,“邹主席。”
看他要起身,女人压了下他的肩,很是和善的和他开起了玩笑,“批你这半年,是给你回去解决终身大事的——怎么,个人的问题解决了吗?”
屈续胤想到了什么似的走神了一瞬,随即敛下一切情绪的站起身,“个人问题先放一放吧,工作上面还能努力,感情这种事也只能看天命姻缘了。”
女人也只是开个玩笑,她们大多升到这个位置都年逾五十了,难得跻身进来一个有能力的后辈,自然爱开这上面的玩笑。在屈续胤为她拖开椅子,她顺势坐下后,就也不再这种个人的私事上纠缠,和他谈起了一些政坛上的事,坐下的屈续胤倾侧着身体聆听着。
随着会议组织者拉近面前桌子上的话筒发言,一些谈笑的人才稍做正色,扶着圆桌旁的椅背在各自的座位上落座。
……
裹着酱汁的牛肉丝,在几片姜丝的点缀下,愈发显得有锅气。
“尝尝我武汉菜学的怎么样。”坐下的徐途伸手揭开旁边的炖盅,焖的黄豆和猪脚的浓香随着热气一道涌出。
啵、啵=布-丁(mao9酱
江尹一有几分吃惊,“你做的?”
徐途手机上搜的菜谱拿给他看来显示自己说话非虚,他清淡饮食很多年了,平时即便闲暇的时间多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下厨做饭,但跟江尹一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他太年轻了,身上又有股野生的自由的劲儿,让他当猫去适应自己是不可能的了,那不如自己把他当头漂亮的老虎去适应他。
休息了一夜的江尹一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我没放辣椒,是不是不太正宗?”
“没有,很好吃。”江尹一本来就不挑食,徐途亲自下厨,他更不可能挑剔什么。
徐途也当陪客似的吃了一点,“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景烁已经把他家的公司卖给傅家了。”
江尹一筷子没停,直到吃完整碗饭,停下来喝水时才道,“他卖了公司,估计已经跟家里闹翻了,现在也许准备着在上海这边重新起家。”景烁虽然疯的很,但其能力没话说,真让他在上海站稳脚跟了才是麻烦。不能给他机会。
“我打算进机关。”
徐途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做决定,点了下头后道,“我爷爷退下来了,政界虽然现在还有点人脉,但送你进机关肯定没有之前有小屈照拂那么一帆风顺。”
江尹一挺了挺背,将肩膀舒展开,“这事你不要出面,我自己有办法。”昨晚太累了,他根本没力气想太多,今早睡醒之后头脑就清明了,够他想清楚很多事。
“不要我帮忙吗?”
“当然要啊,商务大厦的两千五百万还要你帮我赚呢。”江尹一确实有别的进入机关的法门,但说到底都没有通过徐途的裙带关系来的快,但上回徐途和小屈闹崩的事他已经看到了,徐途圈子里的闻科蒋旭他们无一不是唯小屈马首是瞻,让徐途出面太让他难做了。徐途虽然不说,但从他最近的闲暇也看得出,他事业上让小屈打击的不小。
看着江尹一站起往窗边走去,知道他想什么的徐途垂眼笑了一下。
门铃这个时候响了,是徐途请的家政——他的兴致仅限于做顿饭,让他刷盘洗碗有些太为难他了,刚好家里也到了打扫的时间,让上门的家政一道做了。
在吸尘器运作的声响声中,坐在沙发上的徐途看着商务大厦的预拍卖信息,联络着来帮他拿下竞拍和负责之后的出售事宜的人。闲暇之余,他就会觑一眼站在窗边同样忙着自己事的江尹一。
也是动了下心念,他目测了一下江尹一的身高,在几个家政做完家里的打扫离开后,几个品牌将他订的西装和手表送了过来。
“试试衣服吗?在外面打点关系总要换一身行头。”
江尹一受了他的好意,跟他进了衣帽间将送来的衣服试了试。徐途为人处世毋庸置疑,选的衣服既高级不会叫人看轻又正统适合各种场合,还有些微妙契合江尹一的随性劲儿,比江尹一之前在机关穿的那一身正装要好不少。再最后他帮江尹一将头发梳上去的时候,看着镜子里低头调整腕表的江尹一因为没有头发遮掩而显得愈发锐利的五官,觉得实在是神奇——他居然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和他的癖好截然相反的人,还如此深陷其中。
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江尹一抬眼看他——拉链的墨绿色内衬,戗驳领的黑色西装,一头还没有染回来而显出张扬的红发。在他英俊面孔的映衬下,脖颈上那十几枚暗色的咬痕、吻痕都不让人觉得凄惨、放荡,而是荒谬的有如佐证他魅力的徽章。
爱上他,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