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圣人曾说,‘过,则勿惮改,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前朝韩昌黎《五箴》有语,‘人患不知其过,既知之,不能改,是无勇也’。”
“故学生以为,改过自新远难于执迷不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学生其实也不是在求情。”
裴逍说完,听到旁边百里摇光轻声嘀咕,“我就没见你说过这么多话!”
裴逍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隔了过道另一侧坐的祁青阳,看向裴逍,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他旁边夏慕卿一根手指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轻敲着。
“此人实有几分才学!”林致远坐在首排,心中暗自赞叹。裴逍这一大通言论,引经据典,入情入理,怕是陆祭酒要被她说动了。他抬眼看去,陆祭酒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果然也是颇为赞赏。站在门口处的阮先生,也嘴角上扬,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此外,学生以为,可以给夏清泽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也需要加以约束。”裴逍接着说道,“如果他再欺凌同窗,无论是采取武力伤害,还是言语辱骂,或者其他什么手段,那么都必须离开国子学!”
学子们异常安静,有些学子平时受过他们几个气的,此时心里着实畅快。
“好。夏清泽,既然裴逍作为受害学子愿意替你求情,那书院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陆祭酒看向夏清泽,脸色又严肃起来。“你是选择现在就离开国子学,还是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夏清泽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学生愿改。”
“好。”陆祭酒应道,“那此次不将你逐出书院,但责罚不可免。罚你抄《论语》、《礼记》一百遍,并于一个月内每晚到慎思堂跪着思过一个时辰,德行分数扣十分。另外,最重要的是,方才裴逍所讲的禁忌,你若再犯,便是请圣上来说情,我也定要将你赶出去!”
这责罚属实也不轻,但比起逐出书院来,这些都好说。夏清泽躬身道,“谢先生,学生认罚。”
陆祭酒闻言点了点头。
虞砚几人如释重负,互相庆幸张望。
众学子也都松了口气。裴逍也坐了下来。
却见冯祭酒仍未离开,反而高声道,“裴逍,夏清泽的处罚已定,那你自己违反国子学规谏,带酒在院中,如何处罚?”
百里摇光霍然抬头看向冯祭酒,坐直了身。
裴逍心中一惊,果然来了?
沐浴被扰那夜她曾见人从她斋舍里偷偷跑出,看来是那人将酒瓶带走,交给了陆祭酒。会这么做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
裴逍斜看向虞砚,果见他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她的样子。夏清泽坐在虞砚旁边,他看着裴逍,神色复杂,眼中似有歉意。
裴逍缓慢起身,正打算开口,前面的夏清泽突然站起道,“先生,那酒是我让仆从从外面买来,故意放到裴逍房间里,诬陷他的。”
裴逍讶异。夏清泽竟然替她遮掩了。
“还算有点良心。”边上百里摇光小声道。
“哦?是你做的?”陆祭酒目光犀利扫向夏清泽。
夏清泽垂眸,硬着头皮道,“是,先生。学生知错,听凭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