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楼道里，站满了人，人挤人间，停在一旁的自行车都被触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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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先办，我们等一下。”往里面眺望了一眼的女人，拉着儿子的手臂说道。
阮贤‘嗯’了一声。
有挤进去的邻里，拿了合同出来，让阮贤这个高材生帮忙看一下。
拆迁合同，他住的房子被拆迁，政府给了两套补偿方案——一套安置房，或者按房子面积折赔偿金。今天过来就是签这个的。
阮贤正在审视合同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你是501的户主？501的户主姓江啊。”
“这个只能让户主来办。”
一道略尖的声音回道，“户主是我侄子，在外地回不来，让我来办。”
“说了只能让户主来办。在外地不能回来吗？”
这杂声在一众询问吵嚷声中，并不算特殊，然而阮贤捏着合同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了——501是江尹一的房子。
阮贤往里面看了一眼，因为身高的优势，他很轻易就看清了这声音的源头——是那对在江尹一搬走半年后住进来的夫妻，邻里街坊的都知道他们跟户主并不是亲属关系，只是后来搬进来的租客，但谁也不想得罪对方的去揭穿，就都看着他们缠着分发合同的人，想以亲眷的身份将赔偿合同要过来。然而办理的人态度坚决，执意要户主来办，将他们打发走了。
在他们走后，阮贤听到他妈小声的问他，“你跟尹一还联系吗？让他回来把事办一下吧。”
“房子他也不住了，拿笔钱多好。”
阮贤迟滞了很久之后才开口，“……我也联系不上他。”江尹一之前一直没换过号。一个手机号，用了六七年，虽然阮贤为了逃避他换掉了手机号，但之前并未弃用的电话卡，仍然会在他生日那天收到江尹一的祝福。
今年他的生日已经过去六个月了，江尹一那从不间断的生日祝福却断了。
阮贤之前就试图联系过他，然而那个时候就提示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了。或许他会换一个号。阮贤是这样想的，但直至他生日那天，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等到十二点，仍旧不曾响起的手机，让他意识到……这种他曾经觉得痛苦，迫切想要摆脱的单向感情，好像终于如他所愿的单向的从江尹一那里停止了。
在江尹一让他产生了极强的亏欠感之后。
……
一汪碧波。
扶着墙壁，将头伸出水面短暂呼吸一口后，江尹一又潜入水中，向游泳池的对岸游去。
他在武汉的时候，经常做噩梦。或许是因为肉体在超负荷之后，压力就会转向精神吧——在那段被汪梦醒下药压榨出性欲，一天里承受一个或者多个人之后，他就常做那种在奔逃时，被人抓着锁在他颈项的铁链，将他往回拖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