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镇尺压开的洒金仿古纸上,已经誊抄了数十行楞严经。躬身执笔的小屈,俯身的宁静眉目间,竟能看出几分佛气来。
“倒是有一个。”
“人好像被安排进了闵舒行在陆家嘴的那栋洋房里。”
“染了个白头发吧——之前他们带出来,我撞到过一次。当时我就觉得眼生,还在想那个是谁呢。”
听着面前男人讲完,目光并没有离开面前宣纸的小屈,将手中的小白云狼毫搁到了笔洗旁。
“哥,你问的是这个人吗?”
小屈将红木的镇尺拿开,捧起宣纸,吹了下上面未干的墨迹,“应该是吧。”他跟戚景差着辈呢,傅乘光让他去看,他没必要亲自出面。
“那人我也就那天见过,实在不清楚底细,哥你要想知道的话,我帮您详细查查?”虽然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但那神态,上下级恐怕都不会这么卑怯。
“不用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将人打发走后,小屈双手扶着桌子,往绿荫叠翠的窗外看去——之前戚景那群小子找到他这来,就已经让他挺诧异的了,他没想到这事还能有后续。
窗外树叶拂动,舒缓身心,在细风微微的吹拂里,小屈给等了几天的傅乘光回了个电话。他差不多就是转述了一遍别人告诉他的话——
“他现在过的挺好的吧。我问了下,戚景他们时不时还带他出来玩。”
“住所也是他们安排的。”
傅乘光一直默默听着。等小屈说完,才问了句,“他现在住哪,你知道吗?”
小屈听到这句话,眉峰一下子挑起来了,“你还问这个啊?”让交人的时候,傅乘光有点舍不得,小屈看得出来。但他当时舍不得,跟他事后还打电话来问住处,不是一个概念,所以他好似玩笑的‘提醒’了一句,“这一群小的,记仇的很,你这半年可别想着来上海,小心被他们咬上一口。”
按傅乘光的性格,听到这一句,多半会同样以玩笑应承。但他却沉默了。
小屈跟傅乘光朋友一场,对他算十分了解的了,傅乘光是个性子果断,当断则断的人。这沉默,不就代表他动摇了吗?
谁能叫他这么动摇啊。
半晌,傅乘光终于挤了点笑出来,“我不会来上海的。我哪儿有空啊。”
“就这样吧。”
“挂了啊。”
听着傅乘光在挂断电话前,越来越低,到最后两个字时几近听不见的乏力声音,放下手机的小屈,难得对一个人生出好奇来——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分大小而已。他已经见过太多世面,到现在能叫他好奇的人和事都不多了。就是有一两件,他也不是非要见不可。
但这个从武汉接来的人,这个让傅乘光在事后动摇的人,还真的把他的兴趣钩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