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着雨珠的窗面外,就是水汽淋漓的黄浦江。沿岸摩天大楼,灯光璀璨,一眼望去,满眼盛景。
被一场雨困在这里的戚景的闵舒行,坐在靠窗的位置,各自摆弄着手机。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造型精致的下午茶。
因为是工作日,来这里消遣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这一桌之外,整层空间,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客人。
雨珠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实在让人心烦意乱,闵舒行收起手机,问坐在对面的戚景,“等会雨停了去干嘛?”
戚景因为低着头,眼镜一直压到鼻梁来。大框架的倒角式不规则方框眼镜,看着斯文之中,又添几分贵气。
“雨停了再说吧。”
或许是想为客人疏解一下被嘈杂的雨声吵的烦闷的心情,餐厅里开始有人拉小提琴了。本来神色平淡的戚景,眉头逐步皱紧。闵舒行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的原因——他们家里从小就会为他们培养些爱好,马术,声乐,这些一般人不会接触的东西,就是他们以后在圈子里交际的通行证。戚景呢,恰好学的就是小提琴,还拿过不少有含金量的奖,这也就让他的耳朵,要比一般人严苛许多。
眼见着他摘下眼镜,扶额贴向窗边,闵舒行起身离桌,走到拉小提琴人的面前,将对方的小提琴‘借’了过来。
戚景听到乐声停了,一抬头,就看到一把小提琴竖在了自己眼前。
“你干嘛?”
闵舒行说,“你不想听人家拉,干脆你拉得了。”
戚景有点不屑。
闵舒行又劝了几句。加上窗外这雨一时半会没有停的趋势,戚景还是把小提琴接了下来。虽然音准不比他拿去参加比赛的那把,但也能拉。他将宽松的袖口挽起来一些,将小提琴的一头,轻搭在肩侧,坐在浅蓝色幕景的窗前,悠扬乐声从微颤的弦上流淌而出。
戚景长的怪清俊秀气,就是年纪小了点,如今眉眼气质叫那声乐一稳,跟刚磋磨好的宝玉似的。
闵舒行算半个内行,同一把琴,戚景跟人家拉的,听起来确实不同。他反正挺爱听,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吧嗒吧嗒的和着拍子。
稀稀落落的几个分散坐着谈事的客人,此刻有好几个都看了过来。
只这动听的曲子,拉到一半,突然没了。
坐在戚景对面的闵舒行,看着戚景按着琴弦的手突然停了,视线定定看着桌子上的手机。
“怎么了?”
“江尹一。”看清了来电是谁的戚景,直接把小提琴搁下了。从上次他没接到江尹一的电话,江尹一在后来给他发消息,说遇到麻烦,会主动联系他之后,他手机一直没离开眼前。生怕再漏接了。
听到‘江尹一’三个字,闵舒行闲散的神态都变了一下。
怕被雨声吵的听不清,戚景还按住了向窗边的那只耳朵,江尹一的声音,在他心急的‘喂’了一声后从手机那头传来,“戚景。”
“你麻烦解决了吗?”
“你现在在哪啊?”
“要我帮忙吗?”很久没听过江尹一的声音了,但他一开口,戚景竟然觉得没有一点陌生感。
“我不在上海了,我回武汉了。”江尹一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露台睡着了,陆敖把他叫醒,给他开了间房,然后说有事要去忙一会,让他在房间里睡,过一到两个小时就来接他。这算是江尹一为数不多的独处的时间了,他就抓着这个空隙,给戚景打了电话。
“我在武汉遇到了我处理不了的事,现在脱不了身。我想问你在武汉认识不认识那种,有些门路的人……”江尹一还记得他们拦下了傅乘光车的事,但他也清楚,上海跟武汉是两个地界,所以他也只抱了一半的希望。
戚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要什么门路?”戚景皱着眉思索,武汉他是真的不熟,地方大,却没什么存在感,他想了半天,也只想了一号他能叫的上名的熟人出来,“我爸有个学生,在那任警监的副科长,够吗?”
“不行。”江尹一心里清楚,就是正科长,都压不住傅乘光。
戚景真没招啊,他还是个学生。家里就是人脉再广,也就是逢年过节,人家送礼他才听他妈介绍一句啊。他还不在乎这些。
“我给权律他们打电话——权律他爸刚升职,官场上认识的人多。你等一下。”
江尹一听的出戚景是认真的,他是真想帮自己。
“我没多少时间。”
戚景找闵舒行要手机给权律打电话的手一顿。
“我现在不是自由状态。”
戚景的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等于你现在是被人监视着?行动上还受限?”
“嗯。”
戚景的脸上,在江尹一‘嗯’了这一声后,已经透出几分晦暗的怒气来,“还有本事些。”
“你要是时间不够,直接把名字报给我,我还不信了——武汉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