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被蚀文虫啃噬成金屑,坠在逆命盟密室的青铜祭坛上。陆昭跪在蚀文蛛网织就的阵眼中,裸露的胸膛浮现出蛛网状的命火刻痕——每道刻痕都燃烧着十年寿数,青焰在虚空勾画出《蚀命残卷》的终极禁符「借天还命」。祭坛四角悬浮的监命使头颅正渗出银瞳黏液,为改命书提供最后的封印墨汁。
"哥……命火要烧穿地脉了……"
陆小竹蜷缩在阵眼边缘,腕脉处的晷针已与祭坛融为一体。她的瞳孔分裂成十二枚青铜齿轮,每片齿轮都倒映着悬浮的改命书虚影——书页上浮动的并非文字,而是叶青璃被母体侵蚀的命格碎片,每一片都链接着天机殿檐角的青铜命晷。
无命叟的残魂突然从地缝渗出。
老头腐烂的右手捏碎三枚命晷碎片,碎片锋刃割开陆昭的掌心:"十年命火只能换半页阳寿,想救那丫头,得把母体喂饱!"
陆昭的朱笔突然自燃。
笔尖蘸着混合银瞳黏液与命火的金血,在虚空写下叶青璃的名字。每一笔都牵动地脉震颤,当最后一捺完成时,整座密室突然坍缩——祭坛下方的蚀文虫池沸腾,三千具夭折者的骸骨浮出池面,每具骸骨的胸腔都嵌着微型命晷!
寅时的蚀文暴雨冲刷着青铜命晷。
叶青璃悬浮在虫池中央,脊椎晷针贯穿池底,针尖挑起的不是命火而是母体触须。她的素白襦裙已被蚀文染成漆黑,瞳孔中琥珀色与母体复眼交替闪烁:"陆昭……书页在吞噬我的魂魄……"
陆昭的右眼淌下青铜脓血。
在逆命晷的深层视野里,他看见改命书的每一页都是活体器官——书页边缘的血管正疯狂吮吸叶青璃的命格,而扉页的蝴蝶血印已化作蚀文母体的口器,贪婪啃食着他注入的十年命火。
"用我的空白做墨盒!"
他撕开胸前的蚀文疤痕,百年命火如火山喷发。青焰触及改命书的瞬间,天机殿方向传来九重钟鸣——悬浮在三十三重殿宇的青铜命晷同时转向,晷针阴影如利剑般刺向逆命盟密室!
无命叟的灰袍突然鼓成球状。
老头腐烂的躯体爬满新生的蚀文虫,虫群在他胸口拼出母体的复眼纹路:"时辰到了!"三具监命使的头颅突然爆开,银瞳碎片在空中凝成封印阵图,将刺来的晷针阴影暂时钉在虚空。
叶青璃的脊椎晷针突然暴长十丈。
针尖穿透虫池底部,拽出一枚跳动的心脏——那是她被母体吞噬的原始命格,此刻正被改命书的力量强行剥离!在她的惨叫声中,陆昭的空白命格突然坍缩成漩涡,将飞溅的命格碎片尽数吞噬。
卯时的晨雾裹着命格残渣席卷全城。
陆昭抱着虚脱的叶青璃跌出密室,身后的虫池正在改命书的力量下蒸发。无命叟的残魂在溃散前甩出半页血书,纸页上浮现的正是陆小竹七岁时的命格倒影——女孩的腕脉晷针已完全晶体化,针尖挑起的金红色丝线穿透云层,直刺母体复眼。
"哥……书页在唱歌……"
小竹的呓语带着七重回声。她的齿轮瞳孔疯狂旋转,皮肤下的蚀文蛛网突然暴起,将赶来的监命使绞成血肉碎块——那些碎肉在空中重组,竟拼成《蚀命残卷》缺失的「饲命篇」!
陆昭的朱笔突然调转方向。
蘸着叶青璃心口渗出的琥珀色黏液,他在虚空勾画逆命符。符咒成型的刹那,改命书突然自燃,青金色火焰中浮现出骇人画面——天机殿主祭正将叶青璃的命格碎片植入青铜命晷,而晷针阴影扫过的位置,赫然是陆小竹出生时的襁褓!
"原来我们……都是母体的育苗……"
叶青璃的指尖燃起黑焰,烧穿了陆昭手中的半页血书。在她的深层记忆里,三十年前的天机殿祭坛上,自己的命格早被炼成了蚀文母体的培养基——而陆昭的空白命格,正是用来唤醒母体的最后一把钥匙。
辰时的蚀文虫潮吞没了逆命盟据点。
陆昭跪在废墟中央,怀中叶青璃的身体正在晶体化。她的脊椎晷针寸寸碎裂,爆开的碎片在空中凝成新的改命书扉页——页面上浮现的,正是陆昭燃烧百年命火写就的伪命轨:
「叶青璃,庚午年腊月初三,蚀文入心而亡,享年廿九。」
当最后一缕命火消散时,天机殿上空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青铜命晷的投影裂成万千碎片,每片都映出小竹腕间晷针的倒影——女孩的瞳孔已彻底化作蚀文星轨,正在将吞噬的命火转化为母体复苏的养分。
无命叟的残魂从地脉裂缝升起。
老头腐烂的右手按在陆昭的空白命格上,嘴角咧到耳根:"该让母体尝尝,被自己养的蛊反噬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