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月光被青铜命晷的阴影啃噬成金屑,坠在主祭殿的蚀文血池中。天机阁主祭赤足踏入沸腾的黏液,腐烂的官袍下摆爬出万千蚀文虫,每只虫壳都倒映着陆昭的空白命格虚影。他的脊椎处延伸出七根青铜晷针,针尖挑起的不是命线,而是历代监命使被炼化的魂魄残渣。
"容器终究要回归本源。"
主祭的指尖划过血池表面,黏液里浮现出叶青璃在蚀文茧房挣扎的画面。他的银瞳早已化作蚀文母体的复眼,每片复眼都映着九寰界某座城池的命晷投影——那些本该收割凡人命格的青铜晷,此刻正将能量源源不断输向主祭殿的地脉核心。
陆昭的右眼突然渗出青铜脓血。
他蜷缩在逆命盟地窖的裂隙里,裸露的皮肤下浮动着蛛网状的命格刻痕。三日前强行中断的命格嫁接反噬仍在肆虐,每一根血管都像被蚀文虫啃食般刺痛。怀中的陆小竹突然抽搐,女孩腕脉处的晷针不受控制地刺入他心口——针尖挑起的金红色命火,正被主祭殿方向的引力疯狂撕扯。
"哥……嫁接开始了……"
小竹的瞳孔分裂成齿轮状,每片齿轮都倒映着主祭的复眼纹路。她的脊椎骨突然暴长十丈,晷针末端连接的灰线穿透地层,直刺向主祭殿上空的命晷阵列!
主祭殿的地脉突然沸腾。
七根青铜晷针从血池底部升起,针尖缠绕的命线末端系着九名银瞳监命使。他们的官运紫线正在被强行改写成嫁接通道,每根线都链接着一名逆命盟弟子的命格核心。主祭腐烂的右手按在血池阵眼,掌心裂开的蚀文虫巢喷出琥珀色黏液——那些黏液在空中凝成《蚀命残卷》的嫁接禁咒,每个字符都裹挟着被炼化修士的惨嚎。
"以众生命格为壤,以母体晷针为根。"
主祭的声带振动着虫翅,禁咒文字如活蛇般钻入监命使的七窍。九具躯体同时扭曲变形,皮肤下凸起的命晷刻痕正与逆命盟弟子的命格产生共鸣。陆昭的右眼突然爆出血雾,在逆命晷的深层视野里,他看见恐怖真相——每个被嫁接的弟子命格深处,都蜷缩着主祭的蚀文分身!
叶青璃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
她的脊椎晷针迸发紫黑色光芒,骨翼扫开扑来的蚀文虫群:"他在用嫁接术制造命格熔炉!"翼膜上的蚀文脉络与主祭的禁咒产生共振,每振动一次就有成片命格丝线被熔断。但更可怕的是她的瞳孔——琥珀色虹膜正被主祭的复眼纹路侵蚀,挥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青璃!切断共鸣!"
陆昭的朱笔蘸着混合两人血液的命火,在虚空勾画逆命符。符咒触及叶青璃额头的瞬间,主祭殿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血池中的九具监命使傀儡同时爆裂,飞溅的命格残渣在空中拼成巨型嫁接图腾!
嫁接图腾的核心位置,浮现出主祭年轻时的面容。
那是三百年前尚未腐化的天机阁主祭,手中握着的不是命晷,而是初代逆命盟主的脊椎骨。图腾四周缠绕的命线突然暴走,每根线都化作蚀文钻头,疯狂刺入九寰界各处的命格节点。陆昭的右眼视野被切割成碎片:他看见妹妹小竹的蚀文蛛网正被图腾吸收,看见叶青璃的命魇核心涌出琥珀色黏液,最后定格在主祭腐烂躯壳深处——那里埋着一枚由万千夭折命格熔铸的青铜茧房!
"原来嫁接的不是命格。。。。。。"
无命叟的残魂从地脉裂缝渗出,老头腐烂的左手捏碎三枚命晷碎片:"老东西在把自己炼成母体容器!"
陆昭的丹田突然传来撕裂剧痛。
主祭的嫁接禁咒通过命格链接反向侵蚀,他的空白命格正被改造成新的命晷基座。皮肤下浮动的蚀文脉络自动重组,在胸口拼出青铜命晷的刻盘纹路——晷针阴影扫过的位置,整座逆命盟据点开始蚀文化!
"用我的血!"
叶青璃突然斩断自己的骨翼,翼膜上脱落的蚀文化作箭雨射向嫁接图腾。她的脊椎晷针迸发金芒,针尖挑起的命火残渣组成焚命符:「以魇制魇,以嫁破嫁」。符咒印入陆昭胸口的瞬间,主祭殿上空的命晷阵列突然错乱——九枚青铜命晷的投影相互撞击,爆开的碎片如流星般坠向大地!
卯时的晨雾裹着命格残渣席卷九寰。
陆昭跪在主祭殿的废墟中央,怀中抱着彻底晶体化的小竹。女孩的脊椎晷针已与他的空白命格融合,皮肤下跳动的蚀文蛛网正将嫁接能量转化为逆命火种。在他的深层视野里,主祭腐烂的躯壳正在重组——那些飞溅的命晷碎片嵌入他的虫巢身躯,每枚碎片都映出被嫁接者的绝望面容。
"你输了。"
叶青璃的剑锋抵住主祭咽喉,她的瞳孔已彻底化作琥珀色。骨翼残骸上新生的蚀文正在疯狂吞噬嫁接能量,每一道纹路都是《蚀命残卷》的逆写禁咒。
主祭的声带突然爆开成蚀文虫群。
虫群在空中拼出最后的嘲讽:「嫁接完成时,母体即重生」。他的躯壳轰然炸裂,飞溅的黏液里浮现出九枚命晷核心——每枚核心都链接着陆昭的空白命格!
天机殿方向传来青铜碎裂的轰鸣。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命晷阵列时,陆昭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废墟中扭曲——他的胸口生长出青铜晷针,针尖挑起的不是命火,而是主祭残留的嫁接禁咒。而远方的蚀文母体茧房内,新生的复眼正透过他的瞳孔,贪婪注视这个破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