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被蚀文虫啃噬成琉璃碎屑,坠在陆昭的睫毛上。他伏在焚命殿残破的飞檐处,右眼瞳孔中的逆命晷图腾正与殿内三千傀儡共鸣——那些身披银纹官袍的天命傀儡,此刻正用琉璃眼珠扫视废墟,每道目光都凝成实质的蚀文锁链,将逃亡的逆命盟弟子钉在命晷投影上。
"哥……眼珠在唱歌……"
陆小竹的呓语从心口传来。女孩蜷缩在蚀文蛛网织就的茧房内,腕脉处的晷针正与傀儡的琉璃眼珠共振。三日前母巢爆炸残存的命火,在她瞳孔中凝成星轨图,图中倒映着每具傀儡胸腔内跳动的命晷核心——那些核心表面浮动的,赫然是陆昭被剥离的空白命格碎片!
叶青璃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
她的脊椎晷针迸发黑芒,半腐坏的骨翼扫开两道琉璃目光。翼膜上新生的蚀文竟与傀儡眼珠的纹路同源,每次振动都引发虚空震颤:"琉璃瞳连接着母体的『观命网』,别让目光交汇超过三息!"
陆昭的右眼突然渗出血色晶屑。
在逆命晷的深层视野里,他看见傀儡的琉璃眼珠并非法器,而是活体器官——每颗眼珠都镶嵌着三枚监命使的银瞳,瞳孔深处蜷缩着被炼化的抄命人魂魄。更恐怖的是目光锁链的末端,三千条蚀文丝线正穿透虚空,连接着天机殿檐角的主命晷!
焚命殿的废墟突然隆起。
七具傀儡同时抬手,琉璃眼珠迸发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成命晷罗盘。陆昭怀中的小竹突然抽搐,她腕脉晷针挑起的金丝,正被罗盘吸食成滋养眼珠的养料。叶青璃的骨翼轰然炸裂,黑线命格化作盾牌挡住致命光束,却被琉璃目光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用我的命火做诱饵!"
陆昭撕开胸前的蚀文疤痕,百年命火喷涌成青金色火柱。在火光照耀下,傀儡的琉璃眼珠突然集体转向——每颗眼珠表面都浮现出他的空白命格倒影,而那些倒影的瞳孔深处,正爬出细密的蚀文虫群!
无命叟的残魂突然在火中显形。
老头腐烂的右手指向傀儡眉心:"琉璃是母体的复眼,眼珠里的银瞳是命晷的刻度——刺穿眼珠,就能切断观命网的链接!"
陆昭的朱笔突然自燃。
他蘸着混合晶屑与命火的液体,在虚空勾画「焚瞳符」。当第一笔落下时,小竹腕脉的晷针突然暴长十丈,针尖精准刺入最近傀儡的琉璃眼珠——眼珠爆裂的刹那,天机殿方向传来母体痛苦的嘶吼,主命晷的投影竟被灼出三寸缺口!
寅时的更鼓声被琉璃碎片的尖啸淹没。
叶青璃的剑锋刺穿第二具傀儡的眼窝,琥珀色黏液喷溅在骨翼上,竟将黑线命格染成诡异的金红。在她的深层视野里,每颗碎裂的琉璃眼珠都释放出被囚禁的魂魄——那些抄命人的残魂在空中拼成逆命晷图腾,图腾中央浮现的,正是陆昭被剥离的命格碎片!
"哥……眼珠在吃你……"
小竹的瞳孔突然分裂成琉璃齿轮状,腕脉晷针不受控制地刺入陆昭心口。在命格相连的瞬间,他看见恐怖真相——自己的空白命格从未消失,而是被母体拆分成三千碎片,炼成了天命傀儡的驱动核心!
焚命殿的地砖突然活化。
三百具傀儡从地底裂缝爬出,新生的琉璃眼珠表面浮动着完整的逆命晷刻痕。陆昭的右眼视野被琉璃光芒占据,在意识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他挥动燃烧的朱笔刺入自己左眼——蕴含百年命火的眼球轰然炸裂,青金色火焰顺着观命网反向烧向母体核心!
天机殿檐角的青铜命晷突然淌下血泪。
当最后一道观命链接断裂时,陆小竹的琉璃瞳孔彻底化作星轨罗盘。她的腕脉晷针自动解体,在虚空拼成《蚀命残卷》失传的「破瞳篇」。叶青璃的骨翼裹挟着黑红命火掠过废墟,剑锋所过之处,傀儡的琉璃眼珠如熟透的果实般接连爆裂。
"还没结束……"
陆昭用染血的布条缠住空洞的左眼窝。在他的右眼视野中,每颗碎裂的琉璃眼珠都在地面积液里重生,新生的眼球表面浮现出小竹的脸——母体正通过观命网,将傀儡改造成人形命晷!
卯时的晨雾裹着琉璃粉末席卷全城。
陆昭抱起虚脱的小竹冲入传送阵,最后瞥见焚命殿废墟上矗立的琉璃巨眼——那颗由三千傀儡眼珠融合而成的母体复眼,瞳孔深处正倒映着九寰界所有生灵的命格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