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月光被蚀文虫群啃噬成青铜碎屑,坠在无命叟腐烂的指节上。他倚在焚命殿的锁魂柱间,灰袍下摆早已化作蚀文虫潮,每只虫壳都倒映着天机殿崩塌的虚影。脊椎处抽出的青铜晷针寸寸碎裂,针尖挑起的百年命火正在陆昭丹田处暴走,将少年的经脉灼出蛛网状的星图裂痕。
"老东西。。。。。。你骗我。。。。。。"
陆昭的右眼淌下琥珀色黏液,逆命晷的视野穿透无命叟的胸腔——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卷用蚀文虫丝编织的空白命簿。命簿表面浮动的不是文字,而是三百年来被吞噬的抄命人魂魄,每个灵魂都在虫丝中尖啸挣扎。
无命叟突然抬手捏碎自己的喉骨,腐肉中钻出的蚀文王虫在空中拼成逆命盟的图腾。他的声带振动着虫翅,发出金属刮擦般的笑声:"传薪仪式。。。。。。本就是骗局。。。。。。"灰袍彻底崩解,露出密密麻麻的虫巢结构,"老夫要死了。。。。。。总得给天机阁。。。。。。留点惊喜。。。。。。"
焚命殿的三千锁魂柱同时爆裂。
陆昭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融化的青铜地砖。在他坠落的视野中,无命叟的虫巢躯体正与空白命簿融合,每只蚀文虫都化作命文笔画,在虚空书写《蚀命残卷》的终极禁咒。更恐怖的是命簿空白处——那里浮现出陆小竹七岁时的面容,女孩腕脉处的晷针正与命簿虫丝共鸣!
"哥。。。。。。命簿在吃我。。。。。。"
小竹的呓语穿透蚀文虫潮。陆昭的丹田命火突然失控,百年积累的青色火焰转为漆黑,在他皮肤上烧出与无命叟相同的虫巢纹路。他这才惊觉,传薪仪式种下的不仅是命火,更是将自己改造成了活体命簿!
无命叟的残躯突然膨胀成球状。
虫巢表面浮现出天机殿主祭的脸,那张本该威严的面孔此刻爬满蚀文:"老东西。。。。。。你竟敢用空白命格承载逆命盟三百年因果。。。。。。"话音未落,虫球轰然炸开,飞溅的命簿碎片化作箭雨,精准贯穿追来的七名监命使眉心。
陆昭的右眼突然渗出青铜血液。
在逆命晷破碎的视野里,他看见每个被命簿碎片击中的监命使,头顶都浮现出无命叟的虚影——老头腐烂的右手正捏着他们的官运紫线,将天机阁的命格罗网反向侵蚀!
"这才是真正的传薪。。。。。。"
无命叟的声音直接在陆昭识海炸响。少年丹田处的虫巢纹路疯狂增殖,在胸口拼出空白命簿的轮廓。那些被吞噬的抄命人魂魄突然安静下来,他们的命火残渣凝成朱笔虚影,自动在命簿上书写陆昭的命轨。
叶青璃的剑锋突然刺入陆昭后背。
她的黑线命格被空白命簿吸引,脊椎晷针迸发的能量不受控制地灌注其中:"老东西把逆命盟的百年命火。。。。。。炼成了命簿的墨汁。。。。。。"剑刃上的蚀文与命簿虫丝激烈碰撞,竟在虚空烧出初代逆命盟主的面容!
陆昭的七窍同时喷出蚀文虫群。
他看见自己正在被命簿同化——右手皮肤褪成空白纸页,骨骼上浮现出无命叟书写的命文。更可怕的是小竹的状态:女孩蜷缩在焚命殿角落,腕脉晷针正将她的蚀文蛛网输向命簿,每输送一寸,命簿上就多出一行血字。
"停下。。。。。。"陆昭撕开胸前的虫巢纹路,百年命火逆冲经脉,"把你的脏手。。。。。。从我妹妹命格里拿开!"
无命叟的回应是捏爆最后三只蚀文王虫。
虫壳碎片在空中拼成完整的《蚀命残卷》,每一页都浮现着陆昭的人生片段——改写叶青璃命簿的雨夜、血洗天机分坛的烈焰、还有小竹被植入晷针时绝望的泪眼。当残卷与空白命簿重合时,整座焚命殿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辰时的晨光刺破虫潮帷幕。
陆昭跪在命簿形成的茧房中,右眼已彻底化作蚀文母体的复眼。在他的深层视野里,无命叟的百年谋划终于清晰——空白命簿既是逆命盟的传承载体,也是引爆天机阁命格罗网的焚命符。那些书写在命簿上的每个名字,都是被天机阁吞噬的魂魄遗恨。
"用你的空白。。。。。。点燃它。。。。。。"
无命叟的虚影在茧房内明灭不定,腐烂的右手按在命簿封皮。陆昭清晰看到,封皮下埋着妹妹的原始命格——那是被天机阁抽离的纯净魂魄,此刻正被虫丝缠绕成引信。
陆小竹突然睁开琥珀色瞳孔。
她的腕脉晷针自动解体,在虚空拼成逆命晷的完整刻盘:"哥。。。。。。命簿要活了。。。。。。"女孩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仿佛无数抄命人在同时嘶吼。当刻盘与命簿重合时,陆昭的丹田处传来撕裂剧痛——无命叟遗留的百年命火,正在将他锻造成人形焚命炉!
天机殿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钟鸣。
九重檐角的青铜命晷集体转向,晷针阴影如利剑般刺向焚命殿。陆昭的空白命簿突然自动翻开,无数蚀文虫从页间涌出,在空中拼成无命叟临终的手书:
「以我残躯化薪柴,焚尽天机三十载。」
当第一缕晷针阴影触及命簿时,陆昭的右眼突然淌下血泪。在母体愤怒的嘶吼中,他看见无命叟真正的遗赠——命簿空白页深处,蜷缩着三百枚逆命者的命火火种,每个火种都映着小竹腕间晷针的倒影。
"老东西。。。。。。"陆昭的指尖燃起青黑火焰,按向自己的空白命格,"你赌上三百年。。。。。。就为给我这个?"
命簿轰然自燃的刹那,焚命殿的地砖化作沸腾的蚀文母液。陆昭抱着昏迷的小竹跃入火海时,最后瞥见无命叟的虚影在火焰中躬身行礼——那姿势,赫然是抄命人提笔写命的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