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焚命炉喷出带血丝的灰烟,将半座抄经阁染成琥珀色。
当陆昭的朱笔贯穿监命使的银瞳时,命晷投影轰然炸裂。崩飞的青铜碎片在空中拼成逆时针旋转的命轨罗盘,盘面浮现的三十三枚光点,正对应着天机阁的三十三重命格熔炉。
“哥……我的心跳……好吵……”
小竹的虚影在罗盘中央浮现,她的每一下心跳都引发蚀文虫潮的共振。陆昭的右眼彻底漆黑,黑色符文顺着命线爬满全身——他清晰看见,妹妹的心跳并非源自肉体,而是母体命晷的搏动!
无命叟的断臂突然插入地脉,老头独眼迸出癫狂的精光:“就是现在!用你的空白命格做容器,把母体的心跳声偷过来!”
陆昭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在血色浸染的视野中,他看见自己的空白命格正疯狂吸收母体的命晷能量。每吸收一缕,小竹的心跳就微弱一分,而天机殿檐角的青铜命晷则裂开一道缝隙。
“偷天换日……你果然是个疯子……”监命使的残躯在灰烬中蠕动,银瞳彻底化作虫巢,“但母体的心跳连着九寰界的命脉,你承受不住……”
嗤!
叶青璃的晷针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心口。金黑色血雾裹住陆昭的虫巢,暂时隔绝了母体的侵蚀。她的瞳孔渗出琥珀色光晕,声音夹杂着金属震颤:“用我的命核做缓冲……把心跳声分给我……”
辰时的锁魂铃震碎了二十三盏青铜灯,蚀文虫潮吞没了整条朱雀街。
陆昭跪在逆命盟的祭坛中央,怀中抱着濒死的叶青璃。她的脊椎晷针寸寸碎裂,琥珀色瞳孔中流转着母体的复眼倒影。小竹的虚影悬浮在祭坛上空,金红色蛛丝在她心口编织成逆命晷图腾——那是陆昭用空白命格窃取的心跳声凝聚的产物。
“母体的命脉……断了三成……”无命叟的灰袍裹着星沙降临,腐烂的右手指向天机殿方向。
穹顶的青铜命晷投影正扭曲崩解,晷针阴影如受伤的巨蛇般疯狂扭动。陆昭的右眼突然渗出金血,黑色符文在皮肤下游走成命轨图谱——每一道图谱都对应着小竹被偷走的心跳声。
“哥……我听见天道在哭……”小竹的呓语从虚影中传来。
陆昭的朱笔蘸着混合两人血液的命火,在虚空写下最后的禁咒。当「窃命」二字成型时,整座九寰界的地脉突然震颤——所有蚀文虫群集体昂首,向着天机殿发出共鸣的尖啸!
已时的日轮被蚀文虫群啃噬出缺口,投下血色的光斑。
叶青璃的残躯在祭坛上化为灰烬,唯有脊椎处的晷针残片深深扎入地脉。陆昭的空白命格已膨胀到极限,皮肤下的虫卵接连爆裂,每一颗都释放出母体的心跳声。小竹的虚影逐渐凝实,腕脉处新生的晷针泛着青铜冷光——那是用窃来的命晷能量重塑的命格。
“心跳共振……你竟真把母体的命脉撕下来了……”无命叟的独眼死死盯着祭坛裂纹中涌出的琥珀色黏液,“但这点能量,还不够烧穿三十三重天机殿。”
陆昭的喉结动了动,染血的朱笔指向苍穹。在蚀文视野中,他看见天机殿深处亮起三千盏锁魂灯——每盏灯都连着一根紫线,而紫线尽头,是正在被炼化成运丹的抄命人魂魄。
“那就偷到够为止。”
他撕开胸膛的空白命格,青焰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蚀命残卷》的禁忌篇章。当第一缕偷来的心跳声注入焰心时,九寰界的苍穹裂开了第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