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吏突然咧嘴,露出蚀文虫筑巢的牙床。他枯爪般的手指点向虚空,空中浮现出泛黄的记忆残片:年轻时的盲眼吏挥笔改写命簿,却在触及「贵人紫线」时,被突然活化的命文咬断右手。画面最后定格在血泊中——那滩血竟与陆昭此刻脚下的形状完全一致!
“紫线不是庇佑,是标记。”老吏的眼窝突然喷出灰蝶,“贵人享用我们的命火,天机阁收割贵人的紫线,命晷吞噬一切——这是蚀文生态的食物链。”
陆昭的蚀文烙印突然灼烧。他看见老人皮肤下的「莫看」咒文正在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紫线林的脉络图——那些紫色命线穿透老人的脊椎,将他钉成天机殿的活体祭碑!
午时的锁魂铃震碎十九盏青铜灯。
当陆昭冲回家中时,正看见小竹在蚀文蛛网中舞蹈。
女孩的腕脉晷针完全抽出,金红色丝线缠绕着从窗口渗入的紫线。她赤足踏过的地面,蚀文虫群自动拼出紫线林的投影图,而她的瞳孔——
竟有一半化作了贵人的鎏金色!
“哥,我看见了。”小竹的指尖拂过虚空,紫线如琴弦般震颤,“那些紫线里裹着我们的命,贵人们在用我们的魂魄延寿……”
陆昭的朱笔狠狠刺入地板。笔锋蘸着心头血画出的禁咒,却无法斩断缠绕妹妹的紫线——那些线已与她心口的蚀文蛛网融为一体,每次拉扯都会让小竹咳出带金丝的血块。
无命叟的灰袍从房梁垂下:“丫头成了紫线的中转站,她现在既是饵料,又是管道。”
暗室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七名银瞳监命使破门而入,紫线在他们头顶交织成罗网。陆昭的蚀文视野清晰看见,这些人的命格早已被蛀空,取而代之的是紫线林分出的傀儡丝!
“逆命者陆昭,你妹妹的命格已被选为「紫线新娘」。”为首的监命使举起琉璃瓶——瓶中漂浮着小竹的三魂残片,“明日卯时,行「贵人续命礼」。”
小竹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她腕脉的晷针迸发金光,紫线如毒蛇般缠上陆昭的脖颈。在意识模糊前的刹那,陆昭看见妹妹的瞳孔彻底化作鎏金色,而自己的蚀文烙印中,缓缓浮出一枚青铜命晷的刻痕……
未时的暴雨冲刷着天机殿祭坛。
陆昭被蚀文锁链钉在祭柱上时,右眼的血色视野正在崩溃。
祭坛中央的小竹身着鎏金嫁衣,腕脉晷针连接着紫线林的根系。她的盖头下不断滴落金红色黏液,那些液体在祭坛表面蚀出「莫看」的古老咒文——与盲眼老吏身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以新娘为桥,以紫线为路。”
大监命的声音从命晷投影中传来,青铜面具裂开,露出内部蠕动的蚀文王虫。紫线林的脉络图在祭坛上空浮现,陆昭清晰看见——那些所谓「贵人」的命格,分明是无数抄命人魂魄缝合的怪物!
嗤!
朱笔突然自燃。
陆昭咬破舌尖,将混合命火本源的毒血喷向紫线林投影。血液触及脉络图的瞬间,小竹的嫁衣突然燃烧,盖头下的面容竟变成盲眼老吏腐烂的脸!
“莫看贵人紫线……”老吏的残魂在火中嘶吼,“紫线尽头……是命晷的嘴……”
祭坛轰然崩塌。
陆昭在坠入黑暗前,看见小竹的鎏金瞳孔流出血泪,而紫线林的根系深处,叶青璃的脊椎晷针正贯穿某个贵人的命格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