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蘅觉得自己快分裂了。
“卢凌风,你何苦因为那些陈年旧事悔愧至此。”
崔蘅胸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有些委屈,她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甚至忘记最开始想让他带自己出去是出于什么原因了。
崔蘅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这一路冷风吹得她冷静下来了,崔蘅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后悔得开始撞墙——她在矫情什么,救命啊,都多大人了,她在干嘛啊!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的不是吗!哪有空给她去发泄这些多余的情绪。谁来救救她,刚才好像被鬼附身了啊!
崔蘅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她得再想个办法让卢凌风放她出去才行,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她的房门。
崔蘅急忙凑到门边,想伸手去开门,又停了下来。门外传来卢凌风的声音:“快开门,如何还生气了。”
崔蘅犹豫一下,将门打开,见卢凌风站在门外,他皱紧眉头,满脸都是不耐烦,将脸侧向一旁也不看她:“夜禁还有一段时间,还去不去了。”
崔蘅一瞬间笑弯了眼睛:“去!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裳。”
*
“我刚来长安,你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吗?”
卢凌风哪知道这些,苦思冥想半天,根本想不出来:“这……”
崔蘅也不为难他,笑道:“我倒是听说过一种甜蜜脯子,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我们去尝尝看?”
卢凌风骄矜地点了点下巴:“那就去尝尝。”
那所谓的甜蜜脯子其实就是蜜饯,是崔蘅同门师姐开的店,来长安之前,她跟崔璋说好了,若到了长安没碰上面,就去这家店里见面,也不知道崔璋能不能找到这家店。
崔蘅为了出来玩,把头发都束起来,作男子打扮,虽然依旧遮着面容,但是因为她身量较女子高挑很多,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个俊俏公子。
卢凌风看着她,忽然想起她提过的那个做官的兄长:“说起来,我与你自幼相识,怎么从来不知你有个双生哥哥?”
崔蘅用手托着下巴:“他幼时体弱,养在乡下庄子,几乎没在崔家出现过,当然也没跟我们一起上过学。后来考取功名,又遇贵人推举入仕。为官之后,他天南海北都去过,今年才调任到长安来的。好像是做什么……尚书右丞。”
卢凌风感到十分震惊:“年纪轻轻竟然官拜尚书右丞?崔家应当十分重视才对。”
“那倒没有。”
崔蘅嘲讽一笑:“大家族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若非我阿兄确有高才,又得贵人相助,拼出一条青云路,他到如今还被困在乡下养病呢。”
卢凌风听着她的描述,实在难以想象,为何他们生在清河崔氏,一个有才却得不到家族荫蔽,一个声名尽毁被逐出家族。
崔蘅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
卢凌风疑惑道:“你为何不同他一起上路?”
“他身体不好,骑不了快马,我就先来了,这不是急着到长安卖书嘛。”
她说完幽怨地瞥卢凌风一眼:“我卖书的计划都被你毁了。”
卢凌风哼了一声:“你兄长做四品高官,还没钱花?”
“兄长的钱以后都是要交给嫂子的,虽然目前我还没嫂子,但是我得为自己存点生活费啊。”
卢凌风还想说点什么,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轱辘辘的车轮转动声,卢凌风首先察觉到,下意识去看,然后他就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一个同崔蘅长得很像的男子坐在一把带轮子的椅子上,被一名高大健壮的仆人推着,进入这家店铺。
卢凌风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一定就是崔璋。
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像崔蘅,若非他身着男子制式的圆领袍,束冠带巾,而崔蘅又坐在他身边,卢凌风几乎会觉得他就是崔蘅女扮男装。
只不过比起崔蘅,崔璋脸上线条更加舒朗,肤色更黑一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宇间有一团化不开的郁色,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崔蘅此时注意到卢凌风的表情,疑惑地看他一眼,随后顺着他的视线向身后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黑着脸盯着他们的崔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