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闻言皱了皱眉:“我从没信过那些话。”
崔蘅笑了一下,慢慢闭上眼睛,卢凌风最终还是转身出去拿了那袋子,只不过从里面摸出伤药时,他还发现袋子里装着一只奇怪的竹筒,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卢凌风快速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瓶子,重新回到床边,崔蘅正以头抵着床沿,紧皱眉头强忍着,她肩膀后侧有一道崩裂的伤口,正在渗出鲜血。卢凌风坐到她身后,他努力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自觉地吞咽一下,才伸出手握住崔蘅另一边肩膀,将她扶了起来。刚要往崔蘅伤口上倒药粉,忽然听她急急开口:“这药……止血好用,但是很疼,你……你慢些倒。”
卢凌风皱着眉点了一下头,随即想起她看不到,才出声道:“既然怕疼,受了这种伤还在外面乱跑。”
——卢凌风一眼就看出,这是刀砍的伤口,崔蘅一个出身世家的女子,怎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卢凌风本来只想在她伤口上倒薄薄一层,但是又没做过这么细致的活,手一抖小半瓶都扑到她伤口上去了。崔蘅痛得叫出声,脑袋“咚”得一声撞在床围上:“啊!你要杀了我!”
卢凌风急忙对着药粉的地方用力吹两下,把药粉吹散了,崔蘅缓了半天才慢慢直起身。卢凌风不敢再轻举妄动,举着那小瓶一点一点往下磕,半天才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卢凌风抬手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竟觉得给人家上药比跟歹人打一架还费神。不过这伤药确实十分好用,撒上这么一点,已经止住了血。
卢凌风有些尴尬:“得包扎一下。”
崔蘅却道:“不必,再撒一层药粉即可,包起来反而不利于伤口愈合。”
她身上这是旧伤,若不是大雨把药冲没了,又经历一番动作让伤口撕裂,她的伤口也不会重新流血。
卢凌风只好继续往她伤口倒上药粉,直到药粉彻底将伤口覆盖住,他才停下手。崔蘅疼得厉害,整个人都缩起来,不过因为这次疼痛是慢慢加强的,崔蘅还能忍住。卢凌风扶着她趴在床上,将被子拉起来盖在她背上,这才松了口气。
崔蘅趴在床上,看卢凌风坐在小凳子上帮她烤衣服,他将湿透的衣服拧干之后两只手端着放在炭盆上方来回移动,靠着火光的热度将她的衣服一件件烘干。崔蘅见他皱着眉头做这些事,忍不住笑了一声:“要将衣服拽一拽,扯平点,不然会皱。”
卢凌风闻言瞥她一眼,道:“把我当你的随从了?”
他虽然这样说,却还是依言将衣料扯平,崔蘅见他袍脚还在滴水,道:“先别管我的衣服了,你也湿透了。”
卢凌风眼睛都没抬一下:“无碍。”
崔蘅疑惑地看着他:“把湿衣服脱下来啊。”
卢凌风干脆不理她了,他怎么可能在一个女子面前宽衣解带,衣冠不整。崔蘅见他固执,在心里叹口气,也不再劝了。崔蘅穿的衣服有很多层,但是每一层布料都很薄,所以很容易便弄干了。卢凌风把她的衣服挂到架子上,才去收拾自己。
崔蘅见他走路时滴滴答答一路都在滴水,终究心有不忍,她朝卢凌风伸出手,道:“你过来。”
“做什么。”
“过来,我告诉你做什么。”
卢凌风挑挑眉,这才走过去,崔蘅伸手握住卢凌风一只手,随后卢凌风便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她的手传了过来,从手开始,一直传到四肢百骸。这股热气自他身上向外发散,竟然很快便将衣服烤干了。卢凌风震惊地看着崔蘅,还透出一股好奇的惊喜:“这是什么?”
崔蘅累极,打了个哈欠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带上疲惫:“雕虫小技……你不会以为我跟着师父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吧。我身负寒毒,师父才教我这套功法,否则我早就死了……若非你固执不肯脱掉衣服烤干,我也懒得动用……好累……”
她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模糊,几乎就要睡着了。
“咔嚓——!”
巨大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劈亮夜空,卢凌风正要起身,却觉得袍脚一紧,是被崔蘅拉住了,他低头对上崔蘅的视线,后者像是才被惊醒,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去哪里。”
卢凌风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下着大雨,我能去哪里。你快睡吧。”
崔蘅犹豫一下:“那你……躺我旁边。”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你连我裸体都看了,难道还在乎……唔!”
卢凌风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后半截话堵住。他气急败坏:“别再胡说了,早知不救你,让你疼死算了!”
崔蘅轻轻扯着卢凌风的袍脚,仰头看他:“卢将军怕跟我这个名声差的女子有瓜葛,影响自己的清誉?”
“我说了我不信!”
卢凌风说到一半不说了,朝她挑挑眉:“你不会是怕打雷吧,说这些话故意激我。”
崔蘅脸色僵了一瞬,随即嘲讽地嗤笑:“呵,可笑,我会怕?”
卢凌风无奈地看她一眼,伸手将床幔解下来,他自己钻进床上,却只肯和衣坐在床边,身体靠着床头,显然打算这样坐上一夜。
卢凌风瞥她一眼,直视着前方的床围说道:“我就在这里守着,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