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窗帘的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被微风吹出波澜。从病床上坐起来的女人,绷直的脚尖还没够到地上的拖鞋就被护工发现——
“您下来怎么不叫我呀?”听到她不是想去卫生间,而是躺久了想下来走走,护工蹲在地上,托着她的脚帮她穿好拖鞋,“来,我扶您慢慢走。”
从没得过这么细致周到的照顾的女人有些不自然,覆住护工的手,一瘸一拐的在病房里走了起来。病房大的出奇,除了她躺的房间之外,休息室会议室一应俱全,看起来比一般的酒店都更要豪华。女人心里忐忑,本来因为左腿受伤而缓慢的步履又慢了几分。
正在这时,病房的大门打开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妈。”
“诶,小贤。”女人见到是自己的儿子,心总算定了定。
有其他人搀扶,护工就松了手去倒水。握住迎上前的阮贤手臂的女人,心急道,“住在这儿要花不少钱吧?还有这照顾我的几个小姑娘——你是不是在外面借了很多钱?”
在门口被傅乘光拉住手臂的江尹一,与傅乘光对视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声音,他挣出手臂走了进去。
“我没什么事,回家养也一样。”
“阿姨,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进来的江尹一开口帮阮贤解围,“我跟这家私人医院的老板认识,没花多少钱。”
“尹一。”女人转过头看到江尹一,对他的话不疑有他,“哎,我就说——阿姨给你添麻烦了。”
“小事。”江尹一也上前,自若的在如今已经矮他不止一头的女人面前蹲了下来,“我问医生了,骨折还是有点严重的,您慢慢养。”
“好,好。阿姨真是沾你的光,住这么好的病房。”看到得自己照拂的小孩长到如今,女人眼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蹲下来的江尹一没有起来,就这么仰着脸看她。他骨相如今长开,眉眼却没怎么变,站在一旁的阮贤,到他这一刻注视的不是自己时才敢去看他。
……
江尹一跟阮贤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傅乘光就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等两人出来时,一向没什么好耐性的傅乘光,脸上甚至还能带上丁点笑意——
“放心了吧?”这句话是对江尹一说的。
“车祸这件事,最好不是你干的。”
面对江尹一的怀疑,傅乘光磨搓了一下牙关后,正色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
傅乘光干的出打断人手脚这种事,他的辩解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信度,可江尹一还是信了——按他对傅乘光的了解,他要真做了,绝对是让人去撞阮贤而不是撞他妈。但刚才即使通过对他的了解猜到了答案,江尹一也还是问了。
傅乘光也是明白了他现在在江尹一眼里,到底是多么低劣的货色。可他仍旧没有一点发怒的迹象,反而看着江尹一笑了一下,“回去吧。”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
粉色的合果芋叶片,衬托着黑巴克和泰国洋兰搭配起来花束,因为摘除了泰国洋兰根茎顶上未开的花苞,在花苞位置钉串上了正圆的澳白珍珠,光照间璀璨熠熠。一半黑一半白的包花纸,让这束又是生动,又是昂贵的鲜花愈发与众不同。
江尹一坐在花束前,双肩被站在他身后的傅乘光按着。眼下受制于人的境况,他好像并不在意,坐姿懒懒散散,哪怕是在傅乘光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仍是毫不避讳的翻看着手机。
傅乘光俯下身,“不好奇我要送你什么吗?”
听着贴近右耳廓灌进来的声音,江尹一往左边别了下头,“我对你送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这次你会有兴趣的。”
江尹一搞不清楚傅乘光如此笃定的原因——他以为傅乘光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他带回家,是打算在这里再跟他上几次床呢,他都做好了跟他动手的准备了。没想到傅乘光只是坐在这里,让他看面前这束花。
“踏——踏——”
楼梯上方突然传来犹疑的脚步声,江尹一抬头就看到被人搀扶着往楼下走的阮贤。他换了套很是单薄的圆领灯笼袖丝质衬衫,下面垂坠感极佳的裤子也是丝质,皮带很细的一根,收束的也很紧,加上金色的圆形圈环,看着装饰性要比功能性更强的多。他走的犹疑,是因为本该系在他颈项上的红色领带,此刻系在了他的眼前。
穿着浅色保姆套装的女人,扶着他的手臂,慢慢的走下了楼梯。
“……”
丝质的衬衫,扣子是玉石,都是圆圆的一小颗一小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到阮贤走到桌边时,他的衬衫已经散开了大半,露出白皙的,在灯光下能看到黛色筋脉的胸膛。
椅子被拖开,阮贤被引导着坐了下去。
江尹一不知道傅乘光对阮贤说了什么,他从阮贤蜷握着放在桌面的手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窘迫和煎熬。
傅乘光抬起一只搭在江尹一肩膀的手,从花束里抽了一支泰国洋兰出来。花瓣是粉色的,一片片,娇嫩到呼吸都颤,顶上一颗颗的,却都是坚硬华美的珍珠。傅乘光对待玩物一样,将这支泰国洋兰靠近阮贤的胸膛,左右各挑了一下,让他的丝质衬衫敞的更开。江尹一想起身,却被傅乘光按住。
阮贤的呼吸变重了几分,不是情动,是羞辱。
少年清俊的脸,瘦削的胸膛,被圆润闪烁的珍珠衬得愈发美好。傅乘光并不是玩弄他,而只是向江尹一展现某种物品,他最终将泰国洋兰送到了阮贤的嘴边。不知道是历经了怎样的挣扎,怎样的痛苦,阮贤缓缓将被咬出牙印,到此刻都还在颤抖的嘴唇张开,江尹一忍无可忍,抓住了傅乘光的手臂阻止了他。
傅乘光低头与他浮出怒色的眼对视,同时矮下一侧肩膀将花枝递到他眼前,“喜欢吗?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