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荫槐回帖后,景熙帝便登门造访了,这天一大早,阿妩早早出去,跟着宁三郎去附近捉鱼玩虾去了。
景熙帝登门时是带了礼的,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只是寻常果子,聊表心意而已,对于这一点,宁荫槐明白,皇帝的分寸拿捏得很好。
宁家自然早就洒扫厅堂,周到款待。
上次宁三郎打了景熙帝,好在如今看着早已没任何痕迹,彼此都没提这件事。
至于那字帖,果然为赵子昂所写,应是祭奠亡妻的,笔势收放自如,绞转运腕一搨直下,大有魏晋之风,宁荫槐看得赞叹不已:「堪称小楷之最了!」
这么一番品鉴后,彼此自然都添了几分欣赏,两个人的话题便慢慢提提到了东海水师以及贼寇之患,也提到了海外远航以及通商之策。
刚开始宁荫槐还有些放不开,略显拘谨,后来在景熙帝的循循善诱下,他也开始讲起自己的抱负,自己年少时的策论,以及这几年游历海外的所思所想。
两个人深谈一番,有些想法竟不谋而合。
景熙帝提起如今自己的航海船只制造,镇安侯府雄霸东海多年,他们在舰船和远航上都很有些积累,不过镇安侯府陆允鉴叛逃后,这些资料中一部分最要紧的却不见了。
对此,宁荫槐也有一番想法:「镇安侯府多年积累的航海舆图以及一些航海志,这自然是大有助益,不过他们的船只,恕在下直言,若在东海,自然能称霸于一时,但若是远洋航行,却大有不足。」
景熙帝听此,诚恳地道:「恳请先生指点一二。」
宁荫槐不敢托大,先是一拜,之后才侃侃谈及。
原来他在外航海多年,也仔细观察过,发现那些番邦船只自然是胜于大晖航船,但是若大晖照搬了来做,在东海海域,却不尽如人意。
至于大晖东海的船,若是行至远洋,也并不便利。
景熙帝:「这是为何?」
宁荫槐:「在下观察数年,认为这和风有关。」
景熙帝:「风?」
宁荫槐:「远洋航海船只,必须适应不同地域的洋流,风向,风速。」
景熙帝蹙眉,之后了然:「我中华海域东海一带的洋流海风和番邦之国迥然不同,若将国外船只图纸照搬,必然有所欠缺。」
宁荫槐:「是。」
当下便详细提及,船只制造中的耐用,稳定,以及适应不同水域和气候等。
他在外航海多年,这些都是如数家珍,景熙帝这些年关注远洋通航和船只制造,自然也略通一些,两个人一番深谈,倒是对景熙帝启发极大。
谈至深处,宁荫槐对这位自己青年时便崇敬过的天子越发敬佩,而景熙帝则叹道:「昔年海寇一案,牵连甚广,如今看来,倒是平白埋没了多少栋梁之才,这是朝廷之失,帝王之过。」
这番话说得宁荫槐倒是有些惭愧。
在他弱冠之年时,也曾意气风发,但十几年苦读竟折戟沉沙,谁曾想有一日,恍惚间已经是不惑之年,却因为自己女儿的缘故,得见天子,高谈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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