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卿!”百里摇光咆哮。
裴逍听到这人名字,心中暗惊了一下。夏是国姓,那这少年是宗室子弟了。国子学学子身份贵重,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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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逍回到斋舍院子,正碰上祁青阳。
“这么晚,你还没吃晚膳吧?这是我找会馔堂阿婶帮忙留的包子,喏,给你。”祁青阳将一个油纸包递给裴逍,笑着说道。
裴逍对着那油纸包盯了半晌,感觉到眼眶有些发胀,自从一年前难凉寨被灭,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了。她伸手接过,低低道了声,“多谢”,随即扯开步子向斋舍里疾走。
“哎呦,这不也会说谢吗?”百里摇光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裴逍没理会,径直回了屋,还带上了门。
“你们看看!他又把我关在外面,真是无礼!”百里摇光叫道。
夏慕卿朗笑了几声。祁青阳想替裴逍说些好话,刚一开口,“百里兄——”,便被百里摇光打断道,“叫我摇光就行!”
祁青阳愣了片刻,随即笑笑,接着道,“嗯,摇光。不必生气,裴逍只是性子清冷而已。”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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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百里摇光目不斜视地进来,径直走向自己床铺那侧,取了面盆面巾,便准备出去打水盥洗。
正在这时,对面斋舍传来惊叫声。
百里摇光听出是夏慕卿的声音,扔了手里东西,就向对面冲去。
裴逍思及祁青阳在对面,放下油纸包,也跟了过去。
一进屋,裴逍便见夏慕卿扒在百里摇光的背上,嘴里“啊”“啊”“这里”“那里”地不停乱叫。百里摇光拿了件衣袍四处乱挥。祁青阳站在床边,举着灯烛在床铺上移动,像是在驱赶什么。
裴逍定睛细看,才发现床铺上、地上、墙上,都有大大小小的蜚蠊在爬行。
“那那那,我的画!”夏慕卿指着墙上一幅山水画叫道。
裴逍顺着看过去,见画上爬了一只几乎有拳头大的蜚蠊。
百里摇光抬手从夏慕卿头上拔下簪子,就掷了过去。那银簪刺破虫身,“叮”的一声,跌在了地上。而那幅画,已被虫尸浊液沾染,污了一大片。
“百里二!你赔我画!”夏慕卿勒住百里摇光的脖子叫道。
“赔!你下来,我赔你!”说着,百里摇光就要将扒在他背上的夏慕卿拽下来。
夏慕卿吓得又往上蹿了蹿,整个儿牢牢扒住百里摇光。
饶是裴逍,都忍不住嘴角弯了一下,没想到就这短暂的笑意还被百里摇光瞥见了,他没好气地道,“看热闹来了?不帮忙就出去!”
裴逍觑了他一眼,跑出了屋。
“果然是来看热闹的。”百里摇光道。
祁青阳从床边直起身子,说道,“蜚蠊是不能踩死或者像方才那样打死的。此虫身体里浊物甚多,有可能导致病害的。我们家中此前发现了,也是优先驱赶出去,赶不出去的话,便拿滚烫的开水,浇到蜚蠊身上,烫死蜚蠊,事后及时将屋子弄干。现在我去烧水,你们不如在院中等我吧。”
“我也去。”
百里摇光和祁青阳一起跑向两个院落外的沐浴房,夏慕卿留在了院子中。
沐浴房旁边便是柴房,两人进去,裴逍已经在烧水了。
“你烧这水,是帮忙的吗?”百里摇光问道。
裴逍没理会,只垫了布块,将锅中开水利落倒进木桶,对祁青阳道,“用这开水浇蜚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