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听梵本想驳一句,可陶璟竟连说出的话都不带犹豫的,就无条件选择了相信她。
她心底莫名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万一呢?”
陶璟的目光从纸面上移开,盯着她被刘海儿掩去半边的侧脸,再次开口。
“你若是真到了要靠盗我香材才能谋生计的地步,那我还与你计较,岂不是小人所为?且放宽心,若你取走了那柜里的所有物什,也不必愧疚,全当作是我赠你的好了。”
他说这话时,声调极其温柔,几欲让余听梵落泪。
可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
她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哭出来。
余听梵转过头,不让陶璟有机会看到她的神情,装作不在意地提起她来这的正题。
“不说这个,先生,我按你方子制好的香,用着怎么样,对先生的心绞痛有作用吗?”
先前站在庭院里时,她就闻见了陶璟身上,有那味用角沉所制香方的香气,是很清甜的味道,与兰香掺在一起,竟也不觉得突兀。
“制得很好。”
他毫不吝惜地给出了夸赞,余听梵心中一喜,再见他从筒中抽出一支狼毫笔,手指搭在笔身上,轻巧地让那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又接着先前的话答道。
“至于旁的……我昨夜回到府中,今日才佩上,阿梵——”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似笑非笑。
“你想让它起什么效?”
余听梵愣了一下。
对哦,又不是神丹妙药,哪里能这么快就看见效果。
欸等等!
他方才是不是在叫她阿梵?
他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将她的称呼改了,还叫得这么……亲昵。
虽然同样的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比茶宜要少了那份亲近的意思,可终归还是听着比从前的“余姑娘”要亲近许多,这是终于认可她的意思吗,因为她给他制好了那味香?
一种骄傲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余听梵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连那两条平日里蛰伏的卧蚕,都鼓鼓囊囊地在眼下弯了起来。
“先生是昨日回来的?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会一直待在府里是吗?”
见她这么高兴,陶璟眼底也浮现一丝笑意,颔首应道。
“会,昭王让我从此在他征战期间居中持重,若有要事,会以密信同我联系,不必再随他亲征。”
余听梵了然地点点头。
“兰溪与京都离得近,来去也方便。留你居中央处理军务,昭王看来是很看重你了。”
看重么?
陶璟淡淡一笑,不作表态,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目光却还落在她身上。
“或许吧。好了,你还有旁的事吗?若无了,便回去休息吧。”
余听梵没有动。
她现在很纠结,要不要提起昨夜的事情。
可对方都没有主动开口,她提起来会不会不太好?可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喝醉后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看陶璟的样子,好像除了改口叫她阿梵以外,并没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或许是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是不是就不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