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长门太太和雅熙偕同并进,缓步向电梯门右侧的走廊前去。
“那些受害者家属……有什么心理阴影吗?”
雅熙感觉自己的声音怯生生的,反而像是被警察领着去见受害人家属,等着忏悔和接受谴责的杀人犯。
“可多啦……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阴影,不过你可以先看看他们的一些个人信息,这样的话心里有底就会好得多……之前我们招募的新人还搞得高桥小姐去卫生间吐了好一阵子。”
“高桥小姐?她怎么了?”
长门太太的声音小了一些,飘忽而不可捉摸:
“你看过那个Freya的案件吧?其中一个叫高桥春香的受害人是这位高桥小姐的妹妹……”
“嗯。”
雅熙的眼睛谨慎地盯着地上铺着的红色棉绒地毯,让在眼神里飘忽的情绪都只能投向地上默默无语的地毯。
“……等高桥一家开门回来的时候,春香小姐已经……”
“已经……?”
女大学生困惑地看着面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妇人突然露出的沉痛和不安表情。
那起案件的所有相关报道她都详细观阅过,还根据媒体、报道详细度划分过词条,以充作自己那部写了四年之久,如今已经收尾的犯罪小说的素材。
雅熙自认为她已经足够了解——至少在一般人的范畴内——高桥春香案了。
……但长门太太的表情暴露了案件没有得到完全报道的事实——至于怎么看出来的——雅熙是个流连忘返于各种案件报告、探案纪实、大案要案讲述的人,只要稍微结合一下那些著名到不得不披露全部案情的杀人案的实际案件情况,再想想媒体报道时的用语和说法,那么猜测出报道并不详尽这一事实,简直易如反掌。
“……变成了地板上的、橱柜里的装饰品……”
雅熙在脑内快速地根据只言片语联想片刻——顿时,她感觉自己的肠胃里天旋地转,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喷涌而出——即使看了这么久的犯案纪录,她也还是没法接受人被肢解这一让人不再像人的事实。
“是,是这样啊……”
长门太太惨笑了一声,她也同样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语所产生的联想而感觉有点不舒服,为了缓解这种不适,长门只好继续开口说道:
“那位新人的手机上有一个根据货真价实的肾复刻出来的肾挂件。虽然她自己辩解说这是在医学院上学的好友赠送的礼物,但高桥有希子小姐还是没办法遏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她在马桶水箱里看见过自己妹妹的……”
“……您可以先别……说了吗……”
雅熙有些痛苦地捂住正在翻江倒海的腹部,背部微微蜷曲,似是也要像那位未曾谋面的高桥小姐一般开始呕吐了。
长门太太见状连忙走近几步,伸手安抚起雅熙的脑袋。
“抱歉,抱歉……和家属打交道就是这样艰苦,你真的受不了的话我可以分配你去负责后勤物资或者行政文书工作的……”
雅熙摇了摇脑袋。
她并非无法承受和受害者家属交流的心理压力——但这样直接和暴力的景象,哪怕只是讲述也不行。
“我……只是受不了这么真实的景象……光是是想想就会恶心……”
被抚摸脑袋的雅熙微微抬起头,向长门太太露出一个微笑,原本捂在肚子上的手也放了下来,只剩因压抑呕吐欲而急剧加快的呼吸还在以一个相对很高的速度继续着,使她的胸和腹都急剧地胀起和瘪下。
“真抱歉,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
长门太太应对这种情景的经验果然还是丰富得多,见雅熙已经没有呕吐欲望,便把雅熙慢慢扶着,带着她向前走。
雅熙这边则花了好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
“我们还没走到会场吗?”
“到了,到了。”
长门太太一边怜惜地说着,一边在一道闸机前停了下来。雅熙有些困惑的看着面前的闸机——这不是受害者协会吗?
“为什么要设置这个……”
雅熙疑问的话语甫一落地,一位穿着白大褂,约莫30岁上下的女士便来到了闸机前,和她与长门太太隔着闸机相望。
“长门夫人,您说的志愿者就是她吗?”
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