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瑾瞧着溪鹤康健模样,不禁想到前世,前世也便是今年冬日,溪鹤和房次卿前往城外为人治病,却惹上瘟疫,及其痛苦。
虽说房次卿用药治好,但此后身体大不如前。
自己一直隐瞒溪鹤前世热疫之事,只是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成长。
可如今,所有事情明年便会发生,告诉溪鹤也无妨,免得她再遭前世之难。
赵宗瑾敛衽肃容,沉声开口:“今年冬日会突发瘟疫,天下大乱,赵世勋染病而亡,赵宗瑜与文修楷的婚事便没成。”
瞧着溪鹤震惊的眼神,她继续讲道:“前世你与房次卿出城救治染疫难民,不幸染病。”
溪鹤更震惊:“所以,你才不让我和房——”
话还未讲完,就又听赵宗瑾语气沉重说道:“明年皇帝崩,崇礼王继承兄长皇位。漠北小国犯边,南方农民起义,烽烟四起,天下大乱。”
溪鹤被瑾娘一连串的话,夺了心神。
她听瑾娘说过天下大乱之事,但总觉得,世道艰难,改朝换代,百姓也能活。
然而瘟疫、起义、他国犯边,全赶在一起,那得是多艰难的日子,岂不是又要死好多人。
溪鹤不可置信,又听瑾娘说道:“赵家不得新帝喜爱,为继续享受皇恩,便想将赵宗瑜许给新帝嫡子李廷朝作侧妃。她不愿意,与李廷晟逃婚。赵家由此获罪,被贬,赵府丫鬟小厮皆被发卖。”
溪鹤不知该说什么,陷入迷乱纠结,房内沉默无声。
溪鹤想通一些事:“怪不得,你听到疫病便紧张,多次安排人去行医治病,还让房次卿多钻研疫病。”
她扑入瑾娘怀中,声音悲怆:“你一个人守着秘密预知,那你该多难受啊!”
赵宗瑾身体一顿,她没想到溪鹤会这么说,她以为,至少要怪自己为什么不早说。
赵宗瑾神色癫狂:“鹤娘,是我没用,我尝试改变,可我太弱了,知道的不多,能做的太少。
“冬日热病,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可我没办法。”
溪鹤见不得瑾娘自责,她起身抹去眼泪,柔声说道:“不是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赵宗瑾抬头望着溪鹤,她渴望溪鹤的关怀。
溪鹤轻轻扶住瑾娘的肩膀,凝视着她的双眼,温声道:
“你是巫女之事不可外传,你困于内宅,既不能拜得名师,亦无法考取功名,更不可能为官治世。你的言行举止受赵家约束,为世俗所累。”
“可即便如此,你仍经商济世,开仓赈粮,遣医施药。天下事天子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堂官员,可未曾做过这些善事?”
“又不是话本子,仅靠一人之力便掌握天下时局,改变一切苦难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你只是。。。。。。太想改变这一切了。瑾娘,无妨的!至少,你救了我。你看,我如今过得多快活!”
溪鹤的话语砸入赵宗瑾心间,她知溪鹤是为了安慰她,但心底的压抑,难得放松。
她困于前世无能为力和今生学理知书,她想踏出宅门,做顶天立地的人!
赵宗瑾埋头苦笑:“世家高墙,礼仪规矩,哪个给了我机会!”
溪鹤却不认可:“只要敢去做,最差不过丢命而已。”
她眼底闪过一丝决然:“你曾言天下大乱!礼崩乐坏!”
“你已知未来,既然改变不了这一切,那就借风雨之势搅浑世俗礼法。”
“待你权名加身,那些高高在上的泥巴圣人又岂敢多言。”
赵宗瑾被此番话惊住,前世的溪鹤不会说出这番话,她悲天悯人,常叹世间苦难,尽她所能帮助别人。
可这番话……
溪鹤,是前世的我,从未了解过你。还是今生的你,为了我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