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暂时退去,过了片刻,负责管理世子鹿苏院的管家步履匆匆来,行礼见过世子殿下,游万洲问:“新伺候的侍从福禄,他爹为何去了府外,娘又犯了什么事?”
“禀告殿下,福禄的娘曾是伺候的王妃殿下明景,约莫七年前因冒犯王妃殿下一事被责罚。他爹也是同一时间被王妃殿下逐出府外。”
“何事冒犯?”
“这,属下需要再去详细了解。”
点了点头,游万洲吩咐:“尽快查清此事,我想知道究竟为何。既然福禄的爹未曾犯事,就叫他回来,在我院里做些闲差养着吧。”
一旁的福禄已经跪下来叩谢殿下恩德,游万洲让他起来,再让管家退下,便打算洗浴入睡。福禄去准备热水的脚步都更快三分。
在房里看着兵书,便听王妃侍女明月来请他去王妃住院。游万洲蹙了蹙眉,内心某种抵触情绪并不想见,便道:“你告知王妃,我已经回府,今日太晚,想睡下。”
终于重归寂静,游万洲呼出一气,原本舒畅心情又沉重起来。他放下兵书,又想起了被娘在街上追时,她那满含担忧的眼神。
……算了,还是去瞧瞧吧。游万洲推门而出,去王妃住院玉笙居。
刚迈入玉笙居的拱形圆门,便瞧见娘亲眉眼忧色,带着一队侍女往这边来。瞧见他还愣了愣,游万洲几步上前见礼:“娘。”
娘亲两只手便拉着他胳膊将他拉起来,目光上下打量他,问:“怎么忽然愿意见我了?”
“想见便来了,”游万洲也看着她,发现自己如今个子也只差娘半头,她眼尾也有了细看下能瞧见的皱纹,沉默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好,好,”王妃欣慰点头,与他并肩,“去房内说。”
只留了几个贴身侍女,夏瑶岑看着游万洲坐在桌边,这才轻声问:“今日之事,你可怪过我?”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娘你要以他人性命威逼儿子?你明知道我定然不忍心。”
夏瑶岑扇子轻摇,微风吹起她两缕发丝,解释着:“是我考虑不周,你此前从未如此忤逆过我,一时有些气急,”顿了顿,她又道,“若你听话,我本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果然是这套说辞,游万洲皱着眉问:“我已经长大,自然会对一些事有自己的看法。这次不过是可怜侍女,想放了她,何故如此气恼?”
就见夏瑶岑停下动作,目光幽深地瞧来:“她犯了错,自然该罚。你的可怜不该用在一个奴婢身上。”
游万洲烦躁地扭头看向窗外,有些后悔起自己先前还想与娘说道的决定,“罢了,别再聊此事,娘若无他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夏瑶岑忽然语气放软,“不谈这个了,我唤你来是有别的话想问。”
游万洲这才按捺住焦躁,又将视线转回来,听夏王妃问:“听说你今日在街上,与几位友人交谈,聊得如何?”
“您若是想问惠芷玉的事直说便可,”游万洲现在懒得与她周旋,一语点破关窍,“她曾是我旧友,惠家如今又是鸣县出了名的商贾,今日偶遇自然要聊两句问清现状。更何况李家李唯也在场,我也需要打探李家情况。娘你还有什么问题?”
夏王妃伸手,用巾帕轻拭儿子面庞,声音柔和,“在王府多年,不免会多心。以后娘会收敛些,圆圆莫置气了可好?”
压下情绪,游万州语气也放缓不少:“我知道您心疼我、担忧我,什么都想替我安排好。可儿子如今长大,有自己的考量,娘放心就是了。”
“你且记得,娘永远是你最可信的后盾。”夏王妃慈爱的看他,摆手唤侍女,“去把点心呈上。”
游万洲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等了片刻,便见明月端来一碗温热的冰糖银耳羹,他抬头看一眼娘亲,见她催促自己尝尝,只得拿起勺问:“娘不吃么?”
见王妃摇头,游万洲才握住勺子,留在王妃院里舀起香甜可口的汤羹。终于能与娘和谐共处,他正神情舒缓,品味银耳的甜软。
“说起来,你也到了适龄年纪,可以纳妾了。”
顾不上仪礼,游万洲扔下勺子捂唇咳嗽,好险没将银耳喷出来。缓了半晌才有力气抬头去瞧娘亲,哑声问:“咳咳,怎地突然提起这事来?”
“官家小姐毕竟不同,你也该有些正经妾室,不然传出去,叫人闲话王府倒是其次,可不能叫人看轻了你。”王妃投来意味深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