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奥斯曼冰裂纹吊灯,微黄的灯光藏在透明的玻璃罩里,像一盏盏蜡烛倒悬过来。
穿着白色冰丝衬衫的童持,脖颈处的羽毛项链已经不翼而飞。他在从这里离开时,还扫视了一眼躺在地毯上,动也不动的陆敖。
和他一起离开的姚诗承同样也在走过去时看了地上的陆敖一眼。
景烁被他打破了头,身上检查之后,怕也是伤的不少。医生刚刚已经过来把他带走了。汪梦醒陪同他去的。
他们谁也搞不懂陆敖今天发什么疯。
铜色的铸铝门随着他们的离开缓慢闭合,陆敖喉结滚动,将从破皮的嘴唇流进嘴巴里的血咽了下去。
比起离开时,已经接近半昏迷需要人搀扶的景烁,他只是脸上挂了点彩,显得狼狈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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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里的心脏咚咚跳动。
他对自己因为冲动打伤景烁之后,将迎来的一系列后果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动手了。
又在地毯上躺了一会之后,陆敖缓慢站起身来。
躺在那的江尹一身上盖了条毯子。
姚诗承本来是叫了两个医生,准备让先到的医生帮景烁处理伤势,后来的替江尹一看看。但景烁不配合,将医生往江尹一身旁搡去。也是因此,本不至于这么严重的他才会因拖延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到了不得不去送去医院的地步。
站在江尹一身旁的陆敖,垂眼俯视着他。
江尹一并不是那种需要保护的弱势长相,更何况,他也压根没向自己发出过一句求救。
垂在身侧的手弹动了一下,陆敖俯下身,用手背去碰江尹一的额头。他微张的手掌,挡住灯光,从指缝间漏下疏疏的影子,影子安静如一层薄灰,掩在江尹一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会显出的不安眉眼上。
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向景烁大打出手的动机。
好像就只是……
在那一刻,心痛了。
瞳孔在此刻骤缩,悬停在江尹一的额头上的手掌也在剧烈震颤一下之后,猛地紧握起来。
他心痛江尹一。他难道……
在一段时间前,无端的从他脑子里冒出来后,马上被他否定的情感,让他在此刻再度意识到之后,受到惊吓一般,一连仓皇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
宽敞的T形桌面上,竖放着航空公司为头等舱客户提供的菜单。身着深蓝色制服的空姐,在调暗的灯光下,为需求的客户递上香槟和热毛巾。
因为是很晚的航班,头等舱里,只坐了五个人。在为其中一位提供完服务之后,空姐又看了靠前位置的两个少年一眼。
比起付了钱,加倍要求服务质量,让她小心谨慎的其他头等舱客户而言,这两个同行的少年,实在要好照顾的多。
不过也有那种不提任何服务要求,下了飞机就投诉她的客户,为了避免再有这种情况,她还过去询问了几次。
对方确实不需要服务。甚至头也没抬,就说了句‘别烦我’。
这两个少年,自然就是被傅乘光‘遣返’回上海的戚景闵舒行两人。
短途航班,马上就要到了,往窗外看一眼,就能看到这座灯光密密坠连,比天上的星空还要浩瀚璀璨的不夜城市。
和来时的自信自负不同,两人回程之路都沉默异常。调暗过,适合休息的光线,更将他们两人的侧脸,修成黯然的剪影。
飞机已经完成落地,其他头等舱的客人,并不着急下。整理领带的整理领带,合上笔记本的合上笔记本,戚景是起身,拍了走神的闵舒行的肩膀一下,两人就起身走了下去。
下了飞机,从机场里走出来之后,戚景去把停在停车场的跑车开了出来。
已经回到了繁华的上海。两人的心,却仿佛没有跟着他们一并回来一样。
微凉的夜风,吹散了车内的沉默。
“把邵斯炀权律他们都叫来吧——一起玩的,总不会袖手旁观。”
开车的戚景回,“我们两个去武汉,什么结果你没看到吗?叫他们——”戚景声音沉了沉,“他们就能有什么好办法吗。”这么说倒不是他甘心。相反,是傅乘光的‘教诲’让他变的更冷静了。
“……”
“上回,小屈帮他出的头,他们两个应该认识。”戚景说,“我们从小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