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草原的夜晚,有很多萤火虫,每次他看到都会想念扬州的日子,想念她发明的那些新奇吃食。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说上几个晚上也不用重复。
但是此刻,他只是站在这里这么看着她,又感受到了那种胸腔臌胀的感觉。
贺铭知道,那是心口传来满足的叹息。
“咳咳。。。。。。”
孟照萤的一声咳嗽,将两人拉回现实。
夜里凉意逼人,适才孟照萤准备入睡,已经脱去了保暖的外衣。两人这时候才发觉,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贺铭心上一惊,连忙背过身去要把身上的外衣脱给她。
孟照萤瞧着他惊慌失措的动作和红透的耳根,轻轻笑了一下,只说道:“不必了,我要歇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谁知道你急着赶到京城,多久没休息了。”
不过一日一夜罢了,在军中,这是常有的事。
贺铭在心里默默回答道。
屋内又一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刮的呼呼作响,地上落叶追着风跑个不停。
时辰已经不早了,即使他再不想,也不得不提出离开。
“那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贺铭顿了顿,又道,“成亲一事,你好好考虑。。。。。。”
孟照萤躺在床上,厚实的被褥像一层柔软的屏障,将屋内寒意与她隔绝开来。她蜷缩在被窝里,感受着逐渐升起的暖意,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只觉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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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孟照萤刚用完早膳,宫中便传来消息,贵妃娘娘召她入宫。
该来的还是来了。
踏入贵妃的寝宫,孟照萤恭敬行礼:“照萤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慵懒地倚在一旁软塌上,手里把玩这一串珍珠。她目光一冷,扫过孟照萤:“孟小姐,想要见你一趟,还真不容易。”
孟照萤跪在地板上,低眉顺目,恭敬地回答道:“回贵妃娘娘,近日京中天气转凉,照萤染了风寒,这才闭门不出。”
“秦子谦是你未婚的夫婿,他不幸早亡,你也不去祭拜,孟小姐好狠的心肠啊。”
孟照萤心中一沉,知道贵妃因着秦子谦的死记恨上了自己,这是要有意刁难她了。
虽然跪在地上,比贵妃矮一截,但是上半身依然挺得笔直。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贵妃:“娘娘,秦二公子之事,照萤亦感悲痛。不过前些日子,照萤确实身子不适,待到可以下地时,秦二公子已经下葬了,这才没有前去灵堂祭拜,请娘娘恕罪!”
因着秦子谦那些丑事,秦家也没好意思大肆操办他的葬礼,只能草草了事,连头七都没过就已经秘密下葬了。
听孟照萤这么说,贵妃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冷哼一声,将手中珍珠朝孟照萤砸去。不过方向偏了一些,珍珠项链砸在孟照萤脚边的石板上,断了,叮当几声,珠子滚落一地。
“请娘娘息怒!”
话虽这么说,语气却依旧是淡淡的。贵妃只觉得更加生气,心中不悦至极。她受皇上宠爱多年,即使现在被兰漪贵人抢去了风头,但是她的地位在这,娘家在朝中分量也重,还没人敢这么对她。
她端过手边的茶盏,真想狠狠摔在这贱人脸上,划破她这张嫩脸,看她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模样。忽然大宫女匆匆进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贵妃眉头一皱,不忿地低声啐骂一句,才对着面前的人道:“今日暂且放过你,退下吧!”
孟照萤松了一口气,恭敬行礼后起身退出贵妃寝殿。
因为跪了太久,双腿已经发麻,但她走得飞快,几步就消失在贵妃视线里。
今日之事,运气好才能全身而退。
孟文州和贵妃分属两个阵营,贵妃刁难自己,只要不过分,他都会装作看不见。
说不定他恨不得贵妃失手,要了自己这条小命。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向贵妃党发难了。
但是贵妃不是蠢人,她不可能直接对孟照萤动手。想到进宫前,在宫门口看到的马车,孟照萤隐隐猜测,贵妃对自己下手最大的可能就是为她指派一门糟糕的婚事,让她困在后宅余生都不得安宁。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