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久的寂寥让他变得话多起来，他开始与药石聊天。
药石不是会乱说的人，更多时候，他就像一座安静的雕塑，墨啸天可以将心中所想，无论是不是为世俗所容，都说给他听，反正药石也不会回答。
他说往事的时候，蒲还们就挨在他身边，年幼的蒲还坐在他怀里，青年的蒲还躺在他膝上，年少的蒲还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
很多很多的蒲还，挨挨挤挤，像是要拥抱他的每一寸皮肤。
可是最终，药石也走了。
他对他的病症，只是说了两句话。
【此乃心疾，药石无医。】
【他们，都是你。】
那一瞬间，好像雷电劈散魑魅。
所有的蒲还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热热闹闹的院子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哪有什么后遗症，哪有什么亡魂。
不过是他的心魔，他的执念，万万千千个蒲还，便是万万千千个他自己。
那是埋葬在心底的哀痛与恐惧。
他想起曾与神医闲谈说起黑蔷薇时，神医说的话。
【你知道蔷薇的象征吗？】
【花朵需要明亮的颜色吸引蜂蝶，而黑色的花瓣，不仅难以吸引虫鸟，还容易被过高的温度灼伤，因此，纯黑的蔷薇花是不存在的。】
【因为不存在，所以是绝望的、不可能的爱意。】
他从没听过药石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其实我很佩服你，你想要的，确实都得到了。】
【哪怕是黑蔷薇。】
是。
他得到了。
他亲手将他的小狼，变成了一朵黑蔷薇。
在得到的同时，便永远失去了他一直追逐的东西。
他墨啸天想要的，便一定能得到。
他想笑，可泪水模糊了双眼。
在墙根底，他看见了一缕干枯的蔷薇藤。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
囚禁他的宅子，本就是当初他与蒲还居住的那一座，不过是换了所有装饰。
他一直被困在幻境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