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三人放马江湖的两年时光,难道只是孟迩崆无法忘记的执念?
庄揽黛总会在那一天,摆上三只酒杯,说不上来是怀念还是祭奠。
那是一个男人,抛却儿女情长,对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对那段年少的青葱时光,以自己的方式珍藏。
孟迩崆猛地一震,他眼中竟有刹那清明。
“分开了多久,庄揽黛就以自己的方式,珍藏了多久。”
“就在年会之前的两天,庄揽黛还登上屋顶,倒了三杯女儿红。”
【孟远,日后你我有了孩子,若是两个男孩,就结拜为兄弟,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亲为亲家,若是两个女孩,就结拜成姐妹。你看如何?】
【你倒是想的长远。】
【女儿红?多少年的?】
【十年。你害着伤寒,少喝些。】
【嗯……不如再加一条,等孩子出生之时,你我两家各酿一坛女儿红,等孩子结拜或者成婚的时候,便大醉一场,不醉不归!】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两个女孩也便罢了,若是两个男孩又如何?】
【这有什么所谓的,男孩就男孩。】
【我看你就是想喝酒。】
【哈哈哈,对!既然如此,那也不用等上二十多年,你这一坛女儿红是十年份的,那咱们就等孩子十岁的时候开坛共饮可好?】
【……好。】
……
“女儿红、女儿红?哈哈哈女儿红!”
孟迩崆一步步后退着,笑着,浑浊的眼泪顺着面颊流淌。
“女儿红!十年份的女儿红!”
他还记得。
那是在一次生死大战之后,在一次三人对彼此交托性命的大战之后,孟迩崆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却还要到屋顶饮酒。
赤鸯早早昏睡过去,庄揽黛看孟迩崆独自登上屋顶,便跟过去看他。
那是孟迩崆第一次尝试着放下所有防备,去相信另外两个人。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伴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那时候的他们,心思澄澈,满眼是未来金灿灿的阳光。
一个笑的充满孩子气,一个目光无奈莞尔,他们许下有关未来的约定,在阳光下,约定好似也被镀了一层金,在记忆的长河中闪闪发光。
每当回忆,还是会忍不住莞尔,好似那日的阳光依旧洒在身上。
可是自从庄揽黛与赤鸯死后,他就再没有敢踏上那天的屋檐。
他以为庄揽黛早就忘了。
原来他还记得。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无法分辨眼前的,是我,还是庄揽黛。
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哭得像个被夺走了糖果的小孩。
“庄望!庄望!”
他看着我,仰视着我,自栅栏中伸出手来,满是褶皱的脸上泪痕纵横。
我蹲下身,靠近他,却没有触碰到他。
那半张布满疤痕的脸,暴露在烛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