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先生再拨号当然还是打不通,主持人的脸色有点难看,却还得继续下面的流程,只是餐厅里没人想再继续看这个荒谬的节目了,鲁伊科斯塔几乎是立刻关上了电视。
起初没人说话,直到舍甫琴科隔着桌子问刚才在安东旁边的人,“刚才那是谁的电话?”
皮尔洛看了看同桌因扎吉和内斯塔的表情,“反正不会是电视里那个人的,碰巧打过来的吧,估计是经纪人,这毕竟是个丑闻”
刚才还安静地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餐厅瞬间热闹地议论起来,“安东爸爸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假的?怎么听上去那么奇怪?那个病,我听说都没听说过,我都不记得那个单词是什么。”
“‘性别认知障碍’,你听懂这个病是什么意思了吗?”
“他说安东是个女的,这也太假了吧,在更衣室里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他脱光了长什么样,这还能出错吗?听上去和拍电影一样!”
“他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今天在球场上吵成那样,要是去看病也该看看他为什么每天那么疯。”
“我怀疑那根本不是安东的爸爸,哪个当爸的能干出这种事?罗马人真是疯了,这么大张旗鼓地编排安东,他们图什么桑德罗我没有在说你的意思。”
眼看着桌上没剩多少的晚餐不再受欢迎,马尔蒂尼喊了一声安静,才让只顾着议论的队友们闭上嘴。
“安东有没有生病、平时是什么样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内洛外可能会有记者,现在不是适合接受采访的时候,就算被拦住问到这个问题,我想各位先生们肯定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吧?”
队友们纷纷点头听进了队长的话,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被媒体造谣过,现在看安东这个样子,只会觉得他太倒霉了一点。
大部分队友吃完饭就离开了,只剩安东最亲近的朋友们,默契地留在最后。内斯塔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那个所谓的‘安东爸爸’后面没再多说什么就下去了,那档节目一般有好几个前后出场的受访者,‘安东爸爸’有20分钟时间,分量不少。”
在一群人面色各异的沉默中,卡卡大概是最状况外的,“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节目很扯吗?安东他爸爸这么多年就没出现过,突然冒出来肯定不干好事。”
这个道理大家都看得清楚,而且节目上爆出来的所谓证据很多都站不住脚,真假难辨的录音、没有打通的电话,但肯定会有不少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被节目组放出的噱头吸引,这样的谣言必须要立刻遏制。
马尔蒂尼扫视一圈,确定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之后,看向舍甫琴科,“你说安东去看过心理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再说假话已经没有意义了,舍甫琴科老实交代了几年前他们在安东家吃饭的时候,从邻居家小孩儿那里听到的传言,“说是自闭症,确实看过医生,但七八年前就已经治好了。”
皮尔洛插话,“‘自闭症’是那个小孩儿猜的,他也不确定是什么病,只说那几年安东身体不太好。自闭症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加图索喃喃地念叨了一句,“不是自闭症还能是什么?总不能真是电视里说的”
维埃里短促的一声笑打断加图索的话,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别开玩笑了吉诺,你听说过那个词吗?”他拗口地把‘性别认知障碍’的学名念出来,“这个词别是他们新造的吧。”
“那能是什么”
“反正不是这个。”一直沉默的因扎吉开口了,几个知情人神情微动,舍甫琴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但你觉得安东是这个病吗?”因扎吉的声音不大,却隐约让人察觉到他不太平静的内心。舍甫琴科动了动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撇开了头。
科斯塔库塔和马尔蒂尼对视一眼,已经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岔开话题,“好了,与其在这儿猜永远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不如想想安东之后会怎么办,他的经纪人能不能想办法辟谣,这可是个大工程。”
几个心思各异的人陆续离开,舍甫琴科和卡卡并肩走向停车场,他们隐约能听到内洛大门外记者热闹的声音了,舍甫琴科最终忍不住转向卡卡,“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卡卡有些茫然地抬头,“安东就是安东,他又没变过,而且我觉得一个人的内心如何又不是用简单的性别就能定义的,不能因为安东心细就说他是个女生吧,他今天还笑话我的屁股,像个变态一样。”
说到这儿卡卡忍不住笑出来,又觉得有些丢人,谁让安东的嗓音那么大,整个内洛都能听见‘里卡多的屁股很翘’,被队友笑话了一下午,亏得安东能说出口!
舍甫琴科也笑了,但似乎还被疑惑困扰着,“他刚来米兰的时候其实没有这么放得开,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甚至不愿意和队友拥抱”
“他性格内向还是你告诉我的,而且有时候你汗出的太多了别人不愿意抱你很正常吧!”卡卡躲开舍甫琴科挥过来的拳头,“你得承认自己的问题舍瓦,我只能希望上帝保佑安东。”
舍甫琴科似乎被卡卡说服了,刚才还沉重的心轻松起来,开始思考其他难题,比如按照那个男人对性别认知的说法。‘安东和女生谈恋爱正常吗?还是说他曾经是女生现在已经变成男生了?如果安东喜欢男的,算不算同性恋?’
另一边,加图索已经说服自己安东没生过病,这一切都是罗马电视台污蔑安东的阴谋,“他们怎么能对安东这样?等到可以接受采访的时候,我一定把他们臭骂一顿!”
“好了,你上次和弗朗对喷之后扣的钱还不够多吗?”皮尔洛不咸不淡地阻止了义愤填膺的加图索。他同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几年前他撞破安东洗澡的时候,安东会脸红地骂人,还有他喜欢花的小爱好,还有他吓人的洁癖。
当然他不是说男人不会有这些毛病,皮尔洛在心里做出总结,他送给安东的那身护士服实在是太天才了,下回可以试试在安东的更衣室柜子里放两条毛毛虫,他一定会吓死。
内斯塔沉默地走在最边上,直到听见皮尔洛有点扭曲的轻微笑声才皱眉看过去,“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倒是你,这么入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欧洲杯后安东在节目上穿过裙子。”
皮尔洛了然地用肩膀怼他,“那一身确实漂亮。”
“那又不是重点,”内斯塔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让皮尔洛忍不住怀疑自己思想太复杂了,“明天这件事肯定会被挖出来。不过他会画画,学绘画学设计的男生应该在这方面都有天赋吧。”
“又不是只有安东一个人穿了裙子,但是我懂你意思,谁让他穿上最合适呢?”
内斯塔再一次沉默了,仿佛在回忆着那条闪着光的露背裙子,又或者维埃里突兀的肌肉、托蒂可怕的丝袜,算了,想想都眼睛疼。
维埃里可不知道他的双料队友们正在编排他,目送并肩上楼的正副队长,他坐到一动不动的好友身边,“安东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喜欢男的,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