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温热的指尖沿着手腕轻轻按压，研磨仔细地感受着手上的触觉，又观察亚树的反应。按了两圈，亚树都没有表现出疼痛，只是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沉默地转开了脸，把晶亮的耳饰暴露在研磨的视野里。研磨又握着亚树的掌心，上下动了动，没有奇怪的弹响，韧带也正常，应该没什么事。确定了亚树没有受伤之后，他松了口气，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揉搓起来。
“不要不打招呼就随便玩我的手啊。”亚树的指尖动了动，在研磨的手里点了一下，抽了回来。
“抱歉，我以为它失去知觉了，只是想用熟悉的仪式唤醒它。”研磨张口就来，“刚刚弄疼你了吗？对不起。”
“没有，只是……”亚树舔了舔嘴唇。
“没有就好。”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下文，研磨便把这个话题越了过去。给亚树倒了杯果汁，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虽然对于都市人类来说，这只是夜生活的开始，但他们没什么精力在霓虹灯下折腾了。亚树坐回桌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有点凉的果汁，研磨则直接关掉了电脑，打算收拾下卧室，给亚树腾出休息的地方。亚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赶紧放下杯子，“那……研磨要休息了吗？我，我走了？”
“啊，你不用……我有多余的被褥，你留在这里睡一晚吧。”
“这不好吧？”亚树眨眨眼睛，“客厅这些……我睡在这里不太合适，万一弄坏了设备怎么办？我还是出去找个酒店比较好。”
“和我睡在卧室里。”研磨纠正道，“没关系的，我和小黑都能睡下，你也可以的。如果不舒服的话，你睡床也可以。”
“这也太麻烦了吧……”亚树的表情显得有些抗拒，“算了，我这就走了，研磨也不用忙了。”
“为什么？”研磨一定程度上理解亚树的顾虑，但她明显抗拒的表情让他感到奇怪，同时也激起了骨子里“不服输”的心情，“我觉得这没什么，亚树不愿意和我呆在小房间里吗？”
“不！不是！”听完最后一句，亚树明显有些激动，“可是，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的……研磨也会不舒服吧？我已经给研磨添了很多麻烦了，至少，该让你睡个好觉了。”
“这一带没什么旅馆，再走远的话我不放心你。”研磨扯了扯亚树的袖子，“就连小黑那样子的人，走在路上也遇到过骚扰，所以他来的时候也都在我这里留宿，我没事的。”
亚树的表情有点动摇。看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自己溜出去，研磨便打开了卧室门，抱了床被子铺在地板上。铺平垫被后，研磨抬起头，亚树跟了过来，抱起了放在旁边的被子：“谢谢你，研磨。我知道我挺烦人的，幸好你们都很包容。”
“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你能像小时候一样。”研磨斜了她一眼，“虽然有点吵，但至少对我充满信任。”
亚树偷笑了一声，又马上抿紧嘴唇，假装无事发生。研磨跪直身子，掐住亚树的脸，“跟你和小黑，我没有什么好勉强的啦，今晚你睡地上，我不想把床让给你了。”
“好的，研磨大人！”
亚树和妈妈也时常会来一场短途旅行，包里一直带着旅行装洗漱用品和一次性的内衣物。洗漱完毕，她向研磨征用了一套家居服，换好后躺在了地铺上。研磨高中时期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刚好合适，看着这副打扮的亚树，他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高中这三年，亚树其实从未离开过。
“好困啊——”亚树打了个哈欠，在地铺上滚了半圈，做了个瑜伽姿势，拉伸了下后背。衣襟顺着她的动作上移了几寸，正好被研磨的目光捕捉到。她赶紧拉下衣服，重新回到平躺的姿势，双手盖着肚子，一脸严肃地闭上了眼睛。
“……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
亚树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努力装睡以求真的入睡。耳边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研磨从床上滑了下来，动作很轻地坐到她的身边，过了一会儿，他主动开口道：“亚树，你很困吗？”
“有一点。”她重新睁开眼睛，研磨正坐在她的右手边，除了浅色的头发还算显眼，其他部分根本看不清。黑暗中，研磨点了点头，也侧躺了下来，肩膀紧挨着肩膀，手腕稍微动一动，就会搭到对方的身上。鬼使神差的，亚树真的这么做了。她举起右手，放进研磨的左手和身体的间隙，试探地戳了戳研磨的手背。
“要牵着手吗？”研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亚树吓了一跳，刚想收回手，就被研磨拽了下来，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亚树的手蛮暖和的。”
“一直握着手柄确实会热一些。”
“嗯。帮我盖一下肚脐。”
手的姿势有点别扭，亚树转了转身体，换成侧躺的姿势，把左手递过去：“右手不舒服，这样行吗？是不是有点过界了？”
“可以。”研磨毫不客气地拉过她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感觉像我搂着你一样，我会有点不好意思耶。”
“那你克服下吧。”研磨的声音越来越轻柔模糊，大概是快睡着了。
“你这话说的真是……”亚树嘟囔了几声，看研磨的眼睛也闭上了，便闭上了嘴，半撑起身子，观察他的“睡颜”。盯了几秒钟，她想到了一些恶作剧，便轻轻坐了起来，以右手食指为笔，在研磨的脸上虚空画画。正玩得不亦乐乎，研磨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睁开眼睛，眼神里带了些“我就知道”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亚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