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怀上了龙胎,圣上便将九皇子从冷宫里放了出来,说是大赦天下,可九皇子也要包含在内么?
宫里宫外,朝堂后宫,波云诡谲,局势不稳。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只能抱团取暖,彼此拉帮结派,而当今世家之首,便是谢氏一族。
至于谢明夷,上有谢皇后庇佑,下有谢丞相撑腰,自然成了他们竞相谄媚的权贵新秀。
脾气差些又怎样?不说小国舅这一身份的光环,便是那张精致郁丽的脸,能博得美人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都是值得。
见孟怀澄受了冷落,他们都幸灾乐祸起来。
这个孟怀澄仗着和谢明夷走得近,便在众人耀武扬威,招摇过市,早就是大家的眼中钉,现在他吃了瘪,自然是引来一阵不客气的嘲笑。
孟怀澄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却不气馁,反而跟谢明夷凑得更近,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央央,别不开心了,跟你说个好玩的,这次祈福,国子监的那群寒酸书生也要去。”
“你不是最讨厌那个贺维安了吗?上次是没来得及,这次我们好好整整他,免得一天天的端庄得跟个圣人似的,在我们国舅爷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的。”
谢明夷眉头蹙起,“央央”是他的小字,孟怀澄是之前误打误撞知道的,他警告过几次不要这么叫,可孟怀澄总管不住嘴。
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便不由得心头一抽。
曾经也有个人唤他“央央”,从稚嫩到成熟,温柔又肆意。
自从那个人离开后,他再也不想听到这个称呼。
“别这么叫我。”
谢明夷神色不悦,居高临下。
“诶,是是是,我又忘了,真该打。”孟怀澄讨好道,笑得僵硬。
谢明夷的眼神落到自己食指上的一道疤上,白皙手指上的月牙形疤痕浅浅的,显然是已经愈合了很久。
心口微痛。
他刻意不去回忆。
不过孟怀澄倒是提醒了他,这几天他都沉浸在陆微雪带来的“邪祟”之事上,倒忘了追究那日是谁把他塞到了青楼木箱里。
会是贺维安吗?
要是换了以前,谢明夷打死也不相信一介穷书生能有这么大能耐,可是现在拿到了话本,知晓贺维安的命格,那主角一发威,手眼通天把国舅爷绑了关起来也不是做不到。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贺维安时的场景。
国子监外,阴雨天,杨柳堤。
雨点溅落,潮气渗人。
谢明夷坐在软轿里,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极不舒服。
四下无人时,他便习惯斜倚在枕上,单手撑着昏昏欲睡的脑袋。
他来国子监只是应付了事,没几个时辰便嚷嚷着这里疼那里痛,夫子只能无奈地准他回家。
轿子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谢明夷惊醒,恼人的天,粘热的身体,他烦燥至极。
雨似乎下得大了些,哗哗的,震动着谢明夷的耳膜。
“不长眼啊!国舅爷的轿子你也敢往上撞!”
皇帝亲派来保护谢明夷的侍卫骂骂咧咧,挥舞鞭子。
谢明夷撩起帘子,露出一张冷漠厌烦的脸。
雨幕外,青年一身靛蓝色书生打扮,手里拿着个农家常用的柳叶筐。他正蹲着,将地上翻滚进泥里的萝卜捡进筐子里。
而不远处,一个眼瞎老妇正满地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