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我看行。」
这桩亲事发展之顺利与迅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以为,我奶和我爹会纠结门不当户不对的呢。
但随即也想明白了,见过了抄家,历经了瘟疫,大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早已把世事看透。
所谓的门第,又哪里比得过真心呢?
只是我没料到,三言两语间,几个大人竟然开始为我和王珩挑选成亲的日子了。
除了我和王珩,表哥周勤的亲事也定了。
镇上刘屠夫家的闺女刘水秀,名字很软,人很硬。据说有一次,表哥腹泻,独自去医馆求医,结果半路上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当日恰巧刘水秀经过,她问明缘由,二话不说,扛起表哥就走,一直把他扛到了医馆。
表哥对她上了心,自此以后,他只买刘屠夫家的肉,用尽各种理由接近她,最终用勤谨善良打动了她的心。
我姑妈对这个准儿媳妇也很满意:「女人嘛,就得硬着点,不然撑不起家。」
正在想方设法让腰肢柔软些的我:「……算了,我还是算了吧。」
王珩在我身旁忍俊不禁,他悄悄凑到我耳边说:「没事,你软硬我都喜欢。」
我的脸瞬间红透,朝他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就在我们忙着打情骂俏之时,京城真的变天了。
老皇帝感染时疫时,众皇子和后妃们都不敢靠前,唯有曾被囚禁的三皇子衣不解带、蓬头垢面地在榻前侍奉了半个月之久。
他药石先尝、枕扇温席,老皇帝高热不退,他在佛前发愿折寿救父,老皇帝苏醒神志,他激动得哭红了双眼。
年近花甲的老皇帝,经此生死之劫,突然大彻大悟,再次临朝主政时,他下旨立素有贤名的三皇子为太子,并将另几位皇子封了王,命他们非诏不得离开各自的封地,更不得私自入京。
朝堂地动山摇,风雨大作,然而老皇帝雷厉风行,立太子后的第三日又昭告天下。
「朕践祚之初,即焚香默祷上天,若蒙眷佑,则在位二十年,即当传位嗣子,不敢上同开国世祖二十一载之数,故今便祗顺昔志,出逊别宫,禅位于太子。」
自此,老皇帝成了太上皇,一心求神问道,游山玩水,没有比他更逍遥的了。
三皇子登基成新皇,曾与他一起被囚禁的结发妻三皇子妃,成了当朝皇后。
新皇登基时,正是桃水村春种最忙的那几日。
家里人手不够,王珩这个准女婿自然是要赶来帮忙的。
便是华服再贵、玉靴再难得,到了准岳父家,小女婿也得下田种地,越是一身泥泞,才越显得诚心。
可——
「这、这铁犁如何用啊?」
自从定了亲,王珩倒是百般抢着干活,但奈何他自幼受的是世家教育,没学过种地啊。
求亲时,他那句「五谷不分」,可真是说的一点都不假。
看他愁眉苦脸的扶着铁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气得直摆手:「哎呀,真笨啊,连七八岁的娃娃都会扶犁,偏你学不会。」
王珩窘得满头大汗,却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殷勤地在我脸上擦了又擦,「莫生气,我一会儿就能了。」
想到他身上的那些猩红伤痕,我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去田埂上歇着吧,郎中说你最好多休养几个月,把底子彻底养好。你那些伤——真是?」
他淡淡地点头:「青州王氏的家法。」
我勃然大怒:「真是一群黑心肝的东西!无情又无义!依我看,与他们断得再干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