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位置相近的还有一念、越无风等人,几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静待占灵塔的消息。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业馗大师押送着语易如约而至。
此时明日高悬,光线无比刺眼,腾升的热浪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之中更加灼热,让人心绪都感到烦躁。
占灵塔弟子分散在最外围,为业馗掠阵,占灵塔的阵法被启动,业馗在所有人瞩目下设下禁制,使用的是一种燃烧心头血逼问真话的禁术。
因为这种法术对于是施法人来说伤害极大,极有可能迫使施法人修为倒退,灵根碎裂,因此基本上已经无人会轻易使用。
但是此情此景,面对无数修士的聚拢与逼迫,这似乎成了业馗大师不得不做的事情。
在占灵塔已经被讯问过一番的弟子语易看起来无比狼狈,被押解着跪在占灵塔之前,沾染了干涸血块的头发杂乱披散着,看不清面庞,呼吸声粗重,但是不言语,只是让人觉得对方似乎有几分老成的模样。
太素和霖补两位大师也来了。
霖补大师满面忧虑与担心,目光落在业馗身上很是关切;而太素大师似乎有些魂不守舍,面对周围灼热且虎视眈眈的神情,在看到为首的嵇阿青以后,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的手中紧紧捏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枚龟甲,眼中隐约有泪光,但是再仔细一看,又似乎只是过分刺眼的热浪造成的错觉。
只是很少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在等,等语易在禁术下吐露的“真言”。
嵇阿青盯着面前的一幕,觉得哪里有些违和,但一时间说不上来,目光落在语易身上,神识却驻留与储物袋中的传讯符。
半晌都没有动静,他只好先按下有些微妙的情绪,专注于面前的情景。
禁术引发的力量声势浩大,天边隐约浮现雷云,却被占灵塔的力量给消弭,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骤然下起了大雨。
猝不及防的大雨兜头盖脸,大家来不及躲避,一时间痛骂声四起,但是很快随着各自纷纷使用灵气护身,遮蔽了风雨之后消失。
没有一个人因为突变的天气离开,甚至因为这场意外,等得更加心甘情愿。来都来了,付出这么多心力,还被大雨淋湿一遭,他们非要知道语易会揭发什么人不可。
嵇阿青同样撑起了灵气,金红色的灵气将他与苍明笼罩,他看着还在施法的业馗大师,目光再一次落到语易身上。
灵根已经被毁,丹田被废的语易没有办法运转灵气遮蔽自身,而痛恨叛徒的众人更不会去管他。
全场静默等待禁术生效,任由那道身影在雨中低伏着,被瓢泼大雨淋得狼狈不堪的头发被雨水冲刷,落在面上,将他的面庞遮蔽得更加模糊了几分。
大雨倾盆、各色各样的灵气涌动、站在灵气保护之中的修士、跪在雨幕里的背叛者……审判与被审判的人群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个界限。
在嵇阿青不安感越发强烈的瞬间,他看到业馗大师猛然举起一只手。
充盈的灵气在中年修士手中不断汇聚,无比刺眼。
下一刹那,光球降落于语易头顶,这名弟子发出痛苦呻。吟,倒在地上抽搐,所有人都听到了业馗大师端肃的声音。
“语易,你背叛了占灵塔,转投邪修,是么?”
“是。”语易在地上颤抖,看起来很狼狈与可怜,却无人同情。背叛者,是从来不值得怜悯的。
业馗继续询问:“占灵塔内是否还有你的同谋?”
语易停顿了片刻,语气有些迷茫,似乎没听懂问题,在业馗大师耐心的重复之下,片刻后终于回答:“没有,没有什么同谋。”
诸位修士们纷纷感到诧异,没想到家大业大的占灵塔竟然如此干净,比之很多宗门的情况都好许多。
要不是亲眼看到业馗大师真的使用了禁术,且在场之人大多见多识广,修为高强,确认禁术不假的话,他们几乎要以为业馗大师作弊了。
场上一时间议论纷纷,还有人赞叹占灵塔不愧是中陆目前实力最强劲的宗门,连邪修都无法渗透。
占灵塔弟子们抬头挺胸,只觉得这段时日被质问与污蔑的郁气一扫而空,更加卖力地为业馗大师维持阵法。
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中,业馗大师终于问出最重要,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否知道邪修幕后的真正主宰者?”他的目光锐利。
语易低喘几声,声音沙哑:“是。”
业馗大师追问:“是谁!”他的态度很急切,看起来有几分失态。
而不只是他,随着语易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猛然盯着跪在雨中的人,不少修士几乎是急切地往前探出身,眼神炽热。而在视线的中心,静默全场的焦点中,语易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了抬头,似乎想看清业馗的面庞,却被押解他的弟子按下头颅。
雨声不绝,在灵气流中破碎迸裂的雨珠滑落,砸在地面上荡起波澜,涟漪轻缓,伴随着语易终于开口后落下的话语砸在众人心间。
语易一字一顿:“是嵇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