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蚀文虫群啃噬着天机殿废墟的残垣,翅翼摩擦声如千万把锈刀刮骨。陆昭的右眼瞳孔中,黑色符文正与掌心紧握的命晷碎片共振。碎片边缘渗出的琥珀色黏液腐蚀着他的皮肤,在掌心灼出星图状的焦痕——那是无命叟临终前塞给他的「钥匙」,此刻却像活物般贪婪吮吸着他的命火。
“哥……裂缝在呼吸……”
陆小竹蜷缩在断柱阴影里,枯黄发丝间渗出金红色血珠。她的腕脉处,原本缩回皮肤的晷针再度凸起三寸,针尖缠绕的灰线穿透虚空,直刺向废墟中央那道扭曲的裂隙。三天前那场血战留下的创伤仍在灼烧:天机殿主祭的投影被叶青璃斩碎时,崩裂的命晷核心将方圆十里的时空撕成了蜂窝状的孔洞。
陆昭的喉结动了动。右眼视野中,时空裂缝并非简单的虚空缺口,而是由亿万条断裂的命格丝线编织成的漩涡。每条丝线末端都蜷缩着模糊的人影——那些是被裂缝吞噬的凡人魂魄,此刻正在时空乱流中哀嚎着溶解。
嗤!
叶青璃的剑锋突然抵住他的后颈。素白襦裙上沾满蚀文虫尸液,脊椎处新生的骨翼残破不堪,泛着青铜锈迹的晷针从肩胛骨斜刺而出,针尖上还串着三枚监命使的银瞳。
“碎片给我。”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嘶哑,右眼彻底化作母体复眼,左眼却残留着最后一丝琥珀清光,“裂缝再扩张半寸,整个北荒洲都会变成蚀文苗床。”
陆昭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命晷碎片的棱角割破掌心,混着蚀文黏液的血滴落在地,竟将青砖腐蚀出逆时针旋转的星轨图。三天前无命叟被母体吞噬的画面在脑中闪回——老头腐烂的右手在最后一刻结成法印,灰袍下的蚀文虫群拼出八个血字:命晷碎,天道裂。
废墟深处突然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
陆小竹的尖叫刺穿耳膜。她腕脉的晷针完全抽出,金红色丝线在空中交织成命晷虚影,晷针阴影正以恐怖的速度扫过「祭」字格。时空裂缝应声暴涨,裂隙边缘的命格丝线突然活化,如触手般缠住最近的蚀文虫群——被吞噬的虫尸在漩涡中重组,化作半人半虫的畸形生物扑来!
“带她进星轨图!”
叶青璃的骨翼横扫,斩碎最先扑来的三只蚀文怪物。她脊椎处的晷针迸发紫光,强行将陆昭的血迹星轨图催化成传送阵。陆昭抱起抽搐的小竹翻滚入阵,余光瞥见裂缝深处——某个由青铜命晷碎片组成的庞然巨物正在苏醒,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残影。
阵光亮起的刹那,陆小竹的瞳孔突然化作纯金。她的指尖穿透阵图,金红色丝线如蛛网般蔓延,竟将传送坐标强行篡改为裂缝核心!
子时的月光被时空乱流绞成碎片。
陆昭的右眼视野被血色与青铜色交替占据。传送阵将他们抛入裂缝内层的混沌空间,这里没有天地之分,只有无数漂浮的命晷碎片在虚空中沉浮。每块碎片都像镜子般映出不同画面:他看到叶青璃在某个时空被晷针贯穿心脏;看到小竹在另一条时间线里化作蚀文母体;最骇人的是其中一块碎片——天机阁主祭的真身端坐在由命格丝线编织的王座上,脚下跪着三千个陆昭的复制体。
“这里是命晷坟场。”叶青璃的骨翼收拢成盾,挡开一块袭来的碎片。她的复眼渗出黑血,母体意识正在与裂缝能量共振,“所有被吞噬的命晷都会在此处重组……小心那些镜像!”
话音未落,陆小竹突然挣脱怀抱。她的金瞳流淌出星沙般的物质,在虚空中勾勒出《蚀命残卷》的禁忌符文。腕脉晷针自动分解成数百枚碎片,与漂浮的命晷残骸产生共鸣——霎时间,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
“她要催化裂缝完成体!”叶青璃的剑锋刺向小竹后心,却在触及金瞳光晕时诡异地偏转。母体意识在她脑中尖啸:容器归位。
陆昭的空白命格突然暴走。吞噬过无数蚀文虫的命火本源化作青焰,在虚空烧出《偷天换日》符。符咒成型的瞬间,他看见小竹的命格线彻底崩解——不是断裂,而是像被击碎的镜子般迸裂成千万片,每一片都嵌入周围的命晷碎片!
“原来这才是蚀文母体的真正目的……”他嘶吼着捏碎三枚命火丹,丹液腐蚀的剧痛让神志清醒半分,“裂缝是母体分娩的产道!”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所有命晷碎片同时转向。镜面中的天机阁主祭露出狞笑,三千陆昭复制体齐声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