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被蚀文虫啃噬得支离破碎,天机殿废墟上的青铜命晷残片泛着妖异的琥珀色。陆昭的脊背紧贴着断壁,右眼瞳孔中的血色纹路正与怀中《蚀命残卷》产生共振。羊皮卷上渗出的金丝血迹突然活化,顺着他的指缝爬上小臂,在皮肤下拼出新的预言——「逆命者心脉生魇,血月当空时破膛而出」。
"哥。。。。。。你听见啃骨头的声音了吗。。。。。。"
小竹蜷缩在废墟夹角,腕脉处的晷针正分泌出金红色蛛丝。那些蛛丝穿透三重结界,直刺向北方天际的血色星辰——母体降临的坐标。陆昭的右眼视野骤然撕裂,透过蛛丝,他看见叶青璃的脊椎晷针已完全黑化,针尖挑起的不是血珠,而是粘稠的命魇胚胎。
寅时的蚀文雨腐蚀着琉璃瓦,陆昭的朱笔在虚空画出第七重隔绝咒。符咒燃烧的青焰中,他清晰看见自己心脏表面爬满黑色絮状物——那些是逆命符反噬滋生的心魇,每根絮丝都缠绕着被篡改的命簿残页。
"无命叟没说错,改写天命终要付出代价。"叶青璃的剑锋插入地缝,琥珀色瞳孔忽明忽暗。她的素白襦裙被命魇黏液腐蚀出蜂窝状孔洞,裸露的皮肤下浮动着蛛网黑纹,"你每救一个人,心魇就多蚕食一寸命火。"
陆昭的指尖抚过心口,空白命格烙印突然暴起青筋。在血色视野中,他看见自己三日前为救小竹强行催动的「双生借命咒」,此刻正在反噬——小竹腕脉的晷针尖端,竟生出了与心魇同源的命魇触须!
嗤!
朱笔突然自燃,青焰顺着蛛丝烧向虚空。火焰触及血星的刹那,整片废墟突然响起婴儿啼哭。陆昭猛然转头,看见小竹咳出的血块中蜷缩着命魇雏形——那是个半透明的蚀文胎儿,额头上刻着青铜命晷的刻痕。
"是心魇的幼体!"叶青璃的脊椎晷针暴长三尺,"母体在你心脏里种了魇种!"
卯时的晨雾漫过残垣,陆昭的右眼渗出黑色黏液。他握紧无命叟遗留的命晷碎片,碎片锋刃割开掌心——混合着命火本源的血珠坠入地缝,竟在地底映出半轮血月虚影。
"还有三十三个时辰。"叶青璃的剑锋挑碎第七只蚀文哨兵,"等血月凌空,你心脏里的魇种就会。。。。。。"
话音未落,她的脊椎晷针突然调转方向,针尖刺入自己左肩。黑血喷溅在断壁上,竟腐蚀出母体的复眼图腾:"快走。。。。。。我的命线开始共鸣。。。。。。"
陆昭的空白命格突然震颤。在血色倒影中,他看见叶青璃的命线末端浮现青铜茧房,茧壳表面浮动的,赫然是小竹七岁时被植入蚀文种子的场景!更可怕的是,茧房内沉睡的并非魂魄,而是三百枚命魇胚胎,每个胚胎的脐带都连接着他的心脉。
"原来我们都是母体的培养皿。"陆昭的冷笑带着金属刮擦声。他撕开衣襟,露出心脏位置暴起的黑色脉络——那些脉络正顺着逆命符的纹路,在他皮肤下编织成命魇的血管网络。
辰时的蚀文兽潮撞碎结界时,陆昭正跪在无命叟的衣冠冢前。老头腐烂的右手从坟土中伸出,指尖捏着的蚀文王虫突然爆开,虫壳碎片在空中拼出癫狂的预言:「以心饲魇,可换三日残喘」。
"哥。。。。。。剖出来。。。。。。"小竹的呓语裹着虫翅振动,"我能看见。。。。。。魇种在啃你的命火。。。。。。"
叶青璃的剑锋突然贯穿陆昭的胸膛。不是刺杀,而是精准地沿着心魇血管的缝隙刺入——剑身上缠绕的逆命符青焰,暂时压制了暴走的魇种。
"忍住。"她的琥珀色瞳孔渗出黑血,"我要把魇种和心脏分离。。。。。。"
剧痛让陆昭的视野彻底血红。在命火燃烧的噼啪声中,他看见自己的心脏被剑锋挑出胸腔——那颗跳动器官的表面,密密麻麻的蚀文胎儿正在啃食命火,最中央的魇种已长出青铜晷针状的脐带!
巳时的日轮爬上命晷残片,陆昭的皮肤开始大面积溃烂。叶青璃的脊椎晷针组成临时血管,勉强维持着他的生机。小竹腕脉的晷针突然暴长,金红色蛛丝穿透哥哥溃烂的胸腔,将魇种幼体层层包裹。
"用我的命格做茧房。。。。。。"她咳出的血块在空中凝成逆命符,"我能暂时冻结魇种。。。。。。"
陆昭的空白命格突然暴走。吞噬的能量形成漩涡,竟将小竹的命格丝线硬生生拽入心脏缺口。在兄妹命格融合的刹那,废墟上空的血月虚影突然凝实三分——母体通过魇种传来的贪婪咆哮,震碎了方圆十里的蚀文虫巢。
"来不及了。。。。。。"叶青璃的剑柄爬满青铜刻痕,"血月共鸣提前了。。。。。。"
午时的蚀文暴雨倾盆而下。陆昭胸口的魇种茧房突然裂开缝隙,三百只命魇幼体破茧而出。这些半透明的蚀文生物在空中交织成命晷图腾,图腾中央浮现的,正是天机殿主祭预言中的画面——陆昭的空白命格被魇种占据,成为母体降临的容器。
"原来预言是双向的。。。。。。"叶青璃的晷针贯穿三只命魇,黑血溅在《蚀命残卷》上,"主祭看到的未来,正是母体渴望的现在!"
小竹的金红蛛丝突然绷断。她跪倒在血泊中,腕脉晷针彻底活化成蚀文触手——那些触手穿透命魇图腾,竟开始反向抽取母体的能量。陆昭趁机蘸着心口黑血,在虚空画出燃烧寿数的「焚魇咒」。
当最后一缕青焰吞没命魇群时,申时的残阳正将废墟染成血色。陆昭的胸腔空空如也,空白命格在吞噬魇种后异变成青铜色。小竹蜷缩在他脚边,腕脉晷针缩回皮肤,但金红蛛网已蔓延到瞳孔。
叶青璃的剑锋插入地面,琥珀色左眼艰难聚焦:"你的心脏。。。。。。"
"成了魇种与命格交战的战场。"陆昭撕开溃烂的皮肤,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命晷虚影——那是逆命者与蚀文母体博弈的具象化,"每跳一次,都是向死而生。"
废墟外传来锁魂铃的密集震颤,比往日狂暴十倍。血色苍穹上,母体的复眼已睁开七成。陆昭的右眼突然渗出星沙,在血泊中拼出新的预言——「命魇新娘将于红月夜,为逆命者诞下双生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