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学子见可能有纷争,大都匆匆走出课室去了。
虞砚瞪着小眼睛,挡在祁青阳座位前。
祁青阳抬头看了看围着他的几个学子,笑着道,“几位同窗,有何指教?”
“你既然算学学得好,那小爷的那二十遍抄写就交给你了。”夏清泽站在几个学子中间,翘着鼻孔,冲祁青阳说道。
祁青阳还没说话,已经走到课室门口的百里摇光停住脚步,回头大声嘲讽,“你自己没长手吗?”
夏清泽听闻转过身来。裴逍见他长得也颇为俊俏,只是眼尾些微上翘,看起来有些凶,尤其那下巴上扬,用鼻孔看人的样子,难免让人感到不适。
他正要回骂,站在百里摇光身旁的夏慕卿轻笑着道,“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当然长手了。”
夏清泽脸色略微缓和了些,只听夏慕卿接着道,“只是人家的手要用来和什么蛐蛐、蜚蠊之类的臭虫子玩乐嘛!”
“你——”夏清泽气急败坏,指着夏慕卿正准备回击,祁青阳怕惹起事端,忙道,“我来抄就是,不必争执。”
话音落,前面还留在课室里的林致远,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行走间还咳嗽了两声。
百里摇光见祁青阳应了,没再说什么,拽了夏慕卿也出去了。
“还有算学课课艺,你也替我做了!”夏清泽道。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其他几个少年也纷纷要祁青阳替他们写课艺。
“等等——”裴逍突然开口,“祁青阳算学精进,你们让他替写容易被先生发现,而且这么多人相同笔迹也会被先生看出来。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我的课艺做完后,会留在桌案上,各位同窗自行抄去便好了。”
几个纨绔少年回头打量了裴逍一番,互相看看,见夏清泽也没什么意见,虞砚带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等你的课艺作业。”他们几人见裴逍如此上道,互相说笑推搡着出去了。
祁青阳看向裴逍,笑着道,“多谢你了。”
“不必。”裴逍轻轻抛下这句,当先加快几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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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是诗文课,授课博士阮柏聿,清俊儒雅,约莫三十上下。
那先生徐徐步入课室,裴逍有些恍惚,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父亲的影子。
她久久注视着阮先生,想起了父亲,心下一片悲痛。
“那位学子,你起来说一下。”
裴逍想得出神,突然被百里摇光碰了下胳膊,方才反应过来是先生点到她了。
她站起身,但因为刚在走神,没有细听,此刻低了头才开始回想。她见百里摇光捻笔在纸上快速写了“诗作”两个字,便随口念了几句父亲之前所作的诗,“日月纷纷车走坂,少年意气何由挽。洞庭浪与天地白,尘昏万里东浮眼。”
话音落,阮先生像是愣住了,半天没有开口。
学子们见如此情形,开始渐渐低声议论起来。
裴逍疑惑地看着阮先生,而阮先生也正注视着裴逍,只是裴逍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正如自己从他身上看父亲的影子一般。
半晌,学子们议论声越来越大,阮先生猛地反应过来,开口问道,“你可知这诗出自何人?”
裴逍恭敬回道,“是家父生前所作。”
“生前?”阮先生喃喃了一声,俊眉轻蹙,眼神也低向地面,似陷入了哀痛之中,眼圈都有些微泛红。
裴逍细细观察着阮先生的神情,心中惊异,难道这人认识父亲?
直到有学子出声提醒,“先生?”阮先生方才看了裴逍一眼,道“好诗,先坐下吧。”说完他转身停顿片刻,不知是不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而后很快回过身来继续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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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时,阮先生喊了裴逍跟他走,到了先生办公所待的堂室。
此时没有其他先生在,阮先生笑着让裴逍坐下,语气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裴氏,单名一个逍字。”
阮先生重复念了几遍裴逍的名字,轻笑了一声,随即点了点头,接着道,”裴逍,我曾有一友,作过一首诗,意境用词与课上你所吟诗句相似,但后来他失去了下落,再未得相见,可否告知令尊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