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茶宜脱口而出这一句,余听梵吓了一跳,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起陶璟,可一想到茶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也顾不得多想,赶紧解释道。
“不是不是,你怎么一下扯到先生啊,他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为我做这种事,那是大不敬啊,我可不敢……”
她笑嘻嘻地抖了个激灵,却发现对方没理会她,才知道茶宜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也不敢再像方才那样轻快,只得轻轻扯了扯茶宜的袖子,换了个她惯用的哀婉腔调,再次开口。
“好茶宜,我没有不想要你喂的意思,你可是我在府上最亲近的人,我怎么会和你见外呢,好茶宜,可怜可怜我吧,我头好晕……”
这左一声“最亲近”右一声“好茶宜”,再加上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茶宜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又盛了一勺药汤,但在喂给余听梵前还是凶巴巴的,跟小孩赌气似的问了她一句。
“……公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余听梵哪敢犹豫,迅速伸手抱住她的腰,眼儿弯成月牙状。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重要。”
得到这句肯定的答复,茶宜满意地笑起来,终于遂了她的心愿,将醒酒汤与汤匙一起送到余听梵手上。
……
余听梵低头,微微卷曲的长发散落,挡住了她的侧脸。
听着她一口又一口轻抿着汤药的吞咽声,茶宜莫名想起今早的事,放在床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了绒被的边沿,牵扯出几道裂纹似的褶皱。
茶宜还记得来余听梵房中前,她其实是被甘松叫着,先去了一趟陶璟的书房。
彼时她心里憋着气,连见面礼都未行,只低着头伫在那人的书桌前,一声不吭。
好在陶璟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仍批着他那万年不见少的文书,温声吩咐道。
“你醒了?素日里听苏合说你与阿梵关系最好,且帮我个忙。”
那一声“阿梵”,而不是“余姑娘”,听得茶宜心里又是生出几分火气。
他不向来是世人称颂的君子么?
干什么连对阿梵的称呼都要跟她抢!
但眼前人好歹怎么说,都是她的主子。茶宜只能按捺下心底不悦,低头应着。
“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那头却沉默了很久,好一会儿,她才听到毛笔被放下的声音。
“她昨晚不知怎得,醉得厉害,今早恐怕会头疼。”
她听到陶璟轻咳了一声,许是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
“我给她煮了醒酒汤,就在灶房里,替我为她端过去吧。”
茶宜的思绪收回,重落在低头喝药的余听梵身上。
先前在余听梵以为是她为她煮的醒酒汤时,茶宜就在心中生出暗恼。
陶璟一个男子,怎能想的比她还仔细呢?
真是大意了。
好在余听梵并不知道这份醒酒汤是谁给她做的,她索性也心安理得,将这份本该算在陶璟头上的谢意转移到自个头上,且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余听梵。
反正,汤碗是她端来的,陶璟想近水楼台,那也是她比他近。
他若真讲究君子风范,自然得循着这个先来后到的理。
不是么?
……
“茶宜,茶宜?”
余听梵喝完药,抬头见茶宜盯着她,目光呆滞,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颇有些担心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本意是想茶宜不要再这般愣神,却未料到对方一个激灵,竟迅速捏住了余听梵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