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大可取了我这个主治医生的性命。”陆凛不甚在意地笑笑,他举起手向伊恩展示自己手上的腕带,“放心,这条狗链把我们的对话都录下来了,家父不会找您麻烦的。我所想要的不过是您能留我那没用的弟弟一条命。”
这个人相当不值得信任,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了。灰色的眼睛像狼一样紧锁着陆凛,沉默片刻后,伊恩不算情愿地点点头。
“成交。”
宁潇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被直升机接送上下班。
当那个嗡嗡扇动着空气的巨物出现在医院顶楼时,他还正在当吃瓜群众呢。
谁知道上面爬出来两个黑白无常径直朝他走来,二话不说就把他薅进了机舱。
喂喂喂、这是绑架吧!!
但宁潇还没开始挣扎,对方就预判了他的预判,把降噪耳机往他耳朵上一戴,里面立刻传来了陆老爷子的声音。
“跟着他们走,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合着老板也被绑架了呗……那还挣扎啥啊。开摆。
人贩子们也没空管他在想什么,只是火速地把他运到了他熟悉的上班二号场所。
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一路上还顺便俯瞰了整个繁华的G市。
刚一下直升机,宁潇就看到了停机坪边上那具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活着的尸体。
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宁潇立刻准备冲上前查看,却被黑白无常像老鹰捉小鸡一样逮着动弹不得。
“不用管他,他还死不了。”光语气轻蔑地说到,“你要救的人在楼下。”
……谢天谢地,你俩真的是人类。
宁潇刚走进房间就被满屋子的血腥味呛得干呕了一声。
看到他来了,陆凛立刻挥了挥满是血的手招呼他过去。
床上侧卧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脖子正中插着的手术刀已经看不出从前的银光,身侧的床单也被吐出或溢出的大片血液浸湿,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身处在一片盛放的玫瑰田中。
“所幸气管破得不算多,只要能止住颈静脉的失血就还有救。”陆凛直入主题地说到,“宁医生,麻烦你今天辅助我了。”
“……你的手,没问题吗?”宁潇面露难色的问到。
“别担心,手术开始前我会给自己注射安非他命。”陆凛浅笑着回答到,接着他语气一沉,近乎命令般地说到,“如果手术时间耗得过长,我会叫你帮我补上新的针剂。现在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简单地检查完所需要的物品后,宁潇瞟了一眼房间另一侧坐着的红发少年和他身旁那个不容忽视的高大神父,选择性地摇摇头。
“很好。那么我们开始吧。”
如果可以重来,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如果从一开始她不曾与他相遇,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被遗忘在停机坪上的陆冽蜷缩在地上,任凭眼泪为满是铁锈味的嘴里又添上一分苦涩。水泥地面凉得可怕,但他一动也不想动。
她的脖颈真软……她穿红色很好看……她的血是甜的……
她的身体好香……她的头发滑滑的……她皱着眉毛的样子真漂亮……
她咕咕噜噜的喉咙真好听……她沾满眼泪的睫毛真可爱……她失去焦点的眼睛真……
陆冽不可控制地大笑起来,像只不停抽泣的乌鸦。
“……哈哈哈……我杀了我最爱的人……哈哈哈………”他仰躺着冲着天空虚无地发问,“可为什么我还活着……哈哈哈……为什么……哈哈哈……”
一只军靴恶狠狠地踩在他的肚子上打断了他那瘆人的笑声。
刚把胃里那口酸水吐出来,陆冽就被拽着衣领强行坐起身。
待他看清这个不善的来者后,陆冽竟咧开了一个笑,裹在厚厚血膜里的牙齿像一排饱满的石榴。
“继续啊,左媞安。用力点,别像个没吃饱饭的娘们一样。”
“失去斗志的男人就是个只剩皮的沙袋,揍起来也不尽兴。”左媞安讥讽地回敬了一句后便放开了他,在一旁坐下来点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