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以前从来没想过,他的人生会跟白鸽关联在一起。
白鸽说顾维是酸山楂,而顾维身体里的每滴血都知道,白鸽那只鸟,是只毒鸟。
那只鸟就像罂粟花,就算是把花瓣都碾碎了,花杆也斩断了,也还会淌出能要他命,会让他立刻上瘾的毒液。
白鸽好的时候,能让人眼花耳聋分不清天黑天明,白鸽疯起来坏起来的时候,让顾维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直接掐死他,把那只毒鸟儿身上的羽毛全都拔了,把他的刺拔了,牙也拔了,翅膀剪掉,然后把他关进笼子里,永远别飞别蹦哒。
除了活着,其他的什么都别做。
但是关于白鸽,关于他们的这么多年,就是从白鸽那只鸟开始往外吐毒液开始的。
那只毒鸟的每一寸褶皱里都带了毒,把顾维身体里睡着的欲望彻底激醒了,把他变成了一个只能白鸽那只毒鸟不可的瘾君子。
哪怕过去十年了,顾维也不愿意回忆被白鸽捆着,自己成了发q的动物的那两个月,一个完全被欲望裹挟的怪物。
顾维恨白鸽,也厌恶那样的自己。
但顾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迷恋上了白鸽的身体。
他对白鸽,他只对白鸽上瘾了。
那个夏天的下午,白鸽不管不顾冲进他房间,他的腿动不了,白鸽掐着他胳膊,握着他,他在白鸽手里要疯了。
天黑之后白鸽走了,顾维记得很清楚,他身上都是两个人的东西,白鸽自己跑了,好像下楼的时候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卧室门开着,他在房间里听到了白鸽一声惨叫。
那天晚上顾维躺在床上一夜没睡,哪怕已经洗过澡了,他还是觉得白鸽的汗在他脖子上淌,白鸽身上的汗像开水,淌过的地方,把他的皮肤都烫出了水泡,他想把身上脖子上的水泡挑开,就一直挠自己,最后把脖子跟胸口都挠出了血也没用。
顾维以为,白鸽跑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但白鸽第二天又来了。
还是下午,比前一天还晚,外面已经擦了黑,院子里的灯都亮了。
顾维不知道白鸽喝了多少酒,白鸽一进来,顾维就闻到了他身上特别浓的酒味儿,白鸽越靠近,酒味儿就越冲鼻子。
“滚出去。”顾维推着轮椅往后,手里抽过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抬手就往白鸽身上砸。
白鸽醉到走不稳,被遥控器一砸,脚步一乱还被床腿绊了下,他上半身摔在床上,两个手撑着床沿才没摔到地板上。
白鸽走到顾维轮椅边,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眼睛里是发浑的:“顾维,我一宿没睡,昨天的事儿,我一直忘不掉,我喝了很多很多酒,还是忘不掉。”
白鸽吐出来的酒精超标的呼吸让顾维发晕,推开白鸽搭在轮椅边上的手说:“我们昨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走吧。”
白鸽急了,拔高了声调:“有,昨天我用手。”
顾维也大声反驳:“没有,什么都没有。”
醉了的白鸽特别执拗,顾维说一遍“没有”,他就说一遍“有”。
白鸽只知道顾维在反驳事实,所以他就再把事实重新强调了一遍,让顾维没法反驳。
白鸽还是用手,最后满意了,他笑了。
事实摆在眼前,顾维反驳不了了,白鸽舔了舔手指上的东西说:“你看吧,我就说有,就算昨天没有,现在也有了。”
“我还想,”白鸽看着自己手指,“顾维,你也帮帮我吧,我也想。”
前几年顾维家里养过一条金毛狗,后来金毛生病没了,但顾维房间里有一根牵狗的绳子,被白鸽找到了。
白鸽用牵狗绳绑着顾维的手,坐在他腰上,白鸽满头大汗,肩膀都在发抖。
顾维跟白鸽的第一回,是他们最疼的一回,不光身体疼,还有心脏疼,血疼,呼吸疼……
白鸽声音里夹着哭腔:“顾维,我不会,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