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大中午,他没死,顾维没杀他,心脏还在跳,呼吸也是热的。
身上不缺胳膊少腿,但是胳膊跟腿都很疼。
手机上有好几个顾维昨天晚上的未接电话,白鸽昨天晚上自己喝了酒,手机也一直静音,后来又自己玩儿玩具,就一直没看手机。
他在想是不是顾维的瘾又上来了?昨天晚上他俩就一次,看着又不像是瘾头压不住的样子。
顾维好像还说什么两天或者三天来找他一次,还会过夜。
什么两天三天还过夜,去他大爷的。
白鸽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拿着玩具,边喊顾维的名字边自己玩儿,一睁眼顾维就像鬼一样,没声没息地出现在床尾,就那么站在那看着他用着玩具喊着他名字。
白鸽一想到那个画面,头皮还是一阵阵发紧呢。
白鸽龇着牙在自己头上挠了几下,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浇了两把脸,等他抬起头对着镜子一看,他的嘴唇是肿的,嘴角也破了,是顾维咬的。
嘴唇周围被胶布贴过的地方还有点儿红,白鸽一摸,刺刺的疼。
白鸽边骂边找出一瓶矿泉水塞进冰箱里,准备冻结实之后拿出来敷敷嘴。
什么人?
狗,鬼,不要脸,白鸽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儿骂了一圈儿。
他发现乖乖已经喂过了,盘子里还有剩的猫粮,猫砂盆也清理干净了,乖乖趴在阳台的垫子上晒太阳呢。
客厅里特别干净,垃圾袋也都换成新的了。
餐桌上有几个包子跟盒装的粥,看样是在楼下的早餐店买的,白鸽也懒得去热,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又拆开粥盖,端着塑料碗就喝了两大口。
包子已经凉透了,粥在盒子里,还有点儿温度,白鸽现在吃东西完全是出于基本生存需求,只剩下本能地咀嚼跟吞咽。
有时候他就想,那些跟他一样要死的人,医生说回家想吃点啥吃点啥想喝点啥喝点啥的人,他们真的能尝出味道吗?哪怕味觉嗅觉都是好的,可是死神就在眼跟前了,吃的喝的还香吗?
其实心里的那些叫遗憾的缺口,无非是没法满足,也来不及再满足的欲望在闹腾。
白鸽三两口吃了包子,三两口把粥喝完,没几分钟胃就开始抽抽,趴在马桶上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
吐完嘴里开始发酸发苦,白鸽苦笑,吃东西喝酒的时候尝不出来味儿,这时候舌头倒是好使了。
白鸽身上实在没什么劲儿,打电话给老林说自己今天不去公司了,又给自己烧了点热水喝,这次好多了。
下午他打电话叫人来换了锁,晚饭叫了最爱的那家餐厅的外送,晚上没再吐,白鸽慢慢吃了几口饭。
想抽烟找不着烟盒,想喝酒找不到酒瓶,白鸽翻箱倒柜,最后在厨房最顶上的柜子里找到了酒瓶跟烟盒。
白鸽开着窗,倒了杯酒,站在窗边边喝边唱歌,一开始他只是鼻子里哼哼,后来酒劲儿上来,也放开了,声音越来越大,手还半攥成拳头举到嘴边当话筒。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鸽,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楼上的小夫妻俩站在窗台边往楼下喊:“大半夜的,楼下那只鸽还是那只鸟,别唱了,扰民了。”
白鸽忘了时间,赶紧闭了嘴,关上窗户,嘴里又开始嘟囔,真是的,你们小夫妻俩半夜为爱鼓掌叫的声音那么大不说扰民。
这一晚白鸽睡得很不踏实,他总觉得顾维会又像鬼一样突然出现,站在他床边或者床尾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