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椅还是太窄太小,实在施展不开,第二场顾维抱着已经瘫软的白鸽回了卧室。
白鸽还回头看了眼按摩椅,按摩椅刚送到的时候是什么样,顾维消毒过后是什么样,他都记得呢,现在上面沾满了各种白的黏的脏东西,有他的,也有顾维的。
白鸽拍拍顾维,扯着被顾维烧过的嗓子问:“顾维,为什么这时候你就不洁癖了?”
顾维没回答这个问题,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味地闷头干正经事儿。
等卧室里被撞出旋涡的空气彻底平静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白鸽重新洗了澡,身上没了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感觉舒服了不少,趴在顾维新换的干爽床单上,他身体空了,轻了,没有重量,只能往上飘。
白鸽眼皮困得睁不开,努力掀开几次去找顾维的身影,最后的意识里,顾维抱着脏床单进了阳台。
白鸽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伸手没摸到顾维,胸口那里卸了口气,平躺在床上,死尸一样不想动。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窗帘没拉严实,看起来暖暖的冬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卧室却带着刃,在床单上劈开明暗两道。
赖床赖了多久,顾维的声音突然隔着门传进来:“白鸽,起床吃饭。”
白鸽扭头看向卧室门,房门关得好好的,声音又一次传进来:“白鸽,起床吃饭了。”
“来了来了……”白鸽刚刚还没什么颜色的眼睛闪了下,喊着回了一声,掀开被子跳下床,趿拉着拖鞋进浴室快速洗脸刷牙。
等白鸽换好衣服出去,客厅里空空的,厨房里空空的,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顾维根本不在家,也没有什么早餐。
按摩椅上的脏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白鸽给顾维买的衣服也都洗了,其他东西都收进了该放的地方,明显是顾维认真收拾过,但顾维不在。
白鸽站在餐桌边傻了老半天,刚刚他明明听见顾维在喊他吃饭,还喊了两遍,怎么会没人呢?
太阳穴突然针扎一样的疼,一跳一跳地砸着白鸽头皮上的敏感神经,白鸽疼弯了腰,两手捂着脑袋使劲儿晃了晃,想把脑仁儿里面的那阵疼晃走。
但没用,他越晃越疼,头顶冷汗直冒,针扎一样的疼变成了有人用尖爪子在他脑子里来回扒拉搅动,就是不让他好过。
白鸽趁着自己还能动,倒了杯水端回卧室,找出药吃了。
鞋也没脱,白鸽平躺在床上,想起之前老大夫跟他说过的话,人大脑的结构是最复杂的,脑瘤可能会引起很多症状。
头痛,呕吐,水肿,记忆力减退,感觉障碍,语言障碍,运动障碍,精神障碍,反正就是各种障碍。
刚刚是脑瘤在闹,顾维不在家,没人叫他起床吃饭。
是幻听。
等到脑子里那阵疼过去,手机叮一声,白鸽拿起来看了眼,手机给他推送了一条关于脑肿瘤的信息。
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白鸽上网搜过一些,以前白鸽无聊的时候刷的都是修驴蹄,洗地毯,没事儿看看午夜碎尸案。
现在大数据一直给他推送各种关于脑肿瘤的东西,白鸽越看心越凉,把手机一关,撑着胳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去了趟医院。
他没去门诊挂号,而是直接上到住院部。
白鸽一进走廊就听到有人在哭,几乎每间病房门口都站了人,有家属,也有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各个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有看热闹的,有难过的,有惋惜的,也有害怕的……
“听说还不到40呢,昨天才做的手术,出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听说是术后脑出血,没抢救回来,家里还有俩孩子呢。”
“他那个比较严重,我上网查过,哎……”
“网上说啥的都有,太吓人了,你查个感冒都得让你准备好棺材。”
“对了,隔壁病房那个病人你们知道吧?做完手术人就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后半辈子都得插管儿过了。”
“要我说,植物人还不如嘎嘣一下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