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浅金色的阳光从车窗一侧照进来,给庄乘月镀上一层金边,画面正中,漂亮的青年只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球几乎半透明,当中含着那么一点狡黠,更显得可爱。
晏知归自己侧脸轮廓堪称一绝,眉骨微凸,山根分明,线条流畅地向下勾勒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眼角向下,唇角向上,配合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至于眼神中有没有爱意,毕竟侧面看不真切,就见仁见智了。
但这氛围烘托得着实不错。
光线还把结婚证封皮烫金的字体和图案描摹得十分清晰。
抛开一切不谈,晏知归勉强可以将其称之为今年的人生照片。
庄乘月搭保安的巡逻车回到主宅,大白天的爸爸姐姐们还有姐夫都不在家,于是他直冲进乔轻云的房间:“妈妈,我领证回来啦!”
乔轻云正在打电话,似乎没有脑子分给他,做个了“稍等”的手势,继续表情不悦地跟电话里沟通。
说是沟通,但听起来像吵架:
“不行,我儿的婚礼不能这么草率,上次他姐姐结婚都请了爱乐乐团,这次怎么能省?!你请不来我去请!”
“宴会用酒至少也要罗曼尼·康帝——我当然知道它限量,能买到多少就要多少,剩下的用柏图斯,拉菲用来做伴手礼!”
“我不管你们家老大结婚的时候是什么规格,总之我们乘月必须和他姐姐的规格一致!”
“捧花说过多少遍了!要有兰花和绣球,我儿喜欢这两种,桌面摆花用百合!”
“我不管你们晏家不看重什么,总之婚礼必须让我儿子开心——他永远都是我儿子!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再见!”
哪怕怒火冲天,身为名门贵妇,乔轻云依旧维持了底线的体面,挂断电话之后深吸一口气,像个神奇的魔术师,把暴怒的表情瞬间转化成温柔的笑容,向沙发上的庄乘月招手:“宝宝,来给妈妈看看。”
“妈妈,跟谁打电话这么生气啊?”庄乘月起身过去,把手里的结婚证递给她,试探地问道。
估计是晏家的那个继母。
“阮美兰呗,不知道他们晏家什么毛病,办个婚礼抠抠搜搜的,说不能超过老大的标准,我才不管呢,我们宝宝结婚绝不能寒酸。”乔轻云翻来覆去地端详结婚证,看到庄乘月和晏知归并肩微笑的照片,仿佛是被那红底映得,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自然是无敌好看,而亲生儿子,抛去这些年的偏见,也是英俊倜傥,一表人才。
偏偏是他们俩,被抱错了家庭。
都在豪门之家,应当是吃不着生活的苦,像庄乘月从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里养大。
可每家成长环境不一样,晏家是出了名的规矩多,家里男孩也多,内卷得厉害,晏知归十岁就没了母亲疼爱,后来又有了弟弟,处在中间肯定不得宠。
继母能对他好吗?从方才沟通婚礼事宜就能听得出来,阮美兰张口闭口都是晏家的规矩,根本就不考虑他的感受。
知道抱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乔轻云在渐渐接受这个事实,开始用母亲的眼光去看待他,越代入就越心疼。
好在成婚后是搬出去住,晏知归不用再受气,自己的宝贝乘月也不用看晏家人的脸色。
庄乘月观察到母亲的情绪,黏黏糊糊地抱住她:“妈妈,你怎么啦?别难过,不管我领不领证,都是你的亲亲小月!”
“嗯,妈妈就是舍不得你搬出去。”乔轻云脸上笑着,但听到这话,眼泪彻底绷不住掉了下来。
庄乘月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也有点哽咽:“我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尽管只是联姻,但毕竟是领了证,户口上都要变成“已婚”了,也算是人生一个重大改变,不管他怎么想轻松面对,细想的话还是会有些沉重。
“好呀,我的宝宝,妈妈也会去看你的。”乔轻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看妈妈的两个儿子。”
庄乘月:“……”
“不要啊!我想当妈妈唯一的宝宝!不要晏乌龟来跟我抢!”
养溪会馆的包间里,喝得上头的庄乘月大声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