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茶艺师递来的天青色汝窑,男人揭开盖子闻了闻,陈了三年的春茶芽头,经水泡开有一种又绵又柔的花香。他抿了一口,正要开口说话时,斜身坐在他对面穿着圆领提花盘扣旗袍的女人就笑盈盈的开口,“来啦。”
江尹一在两人身旁坐了下来。
“喏,给你办好了,那个建材厂的厂房还有附属设施的资产都在这了。”女人拿了个鼓囊囊的档案袋递给了他。
“谢了。”
“你帮我也不少了,一起喝杯茶吧。”女人话音刚落,茶艺师就端了个分格的木盒过来,让江尹一挑喝茶的杯具。
“今天恐怕不行,我马上还有点事,下次。”江尹一起身后扶着桌沿将这句话说完才转身离开,在他走后男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走出门去才开口,“他找你帮忙我不意外,倒是你有什么是要他帮忙的?”
女人叫晶晶,是张局长的千金,男人跟她差不多,都算高干子弟了。之前借司法局混到他们圈子里来的江尹一跟他们玩儿没问题,说帮他们……现在他无权无势,拿什么帮?
“就帮我介绍了不少单生意嘛。”
“你那个美容院?”
见女人默认的态度,男人‘啧’了一声,“他还真挺会来事。”他们这些高干子弟手头宽裕归宽裕,但到底是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富二代,所以有的也会做些投资开开店什么的来赚钱。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是不会扯家里的大旗宣扬的,不是不想,是怕,怕落人口实。江尹一会做人就会在这——他认识的人多,有的人要权办事,有的人有权缺钱,要权的无处投门,有权的慎之又慎,他在中间把线一牵两边事就成了,还安全,所以谁都爱和他玩。
走出来的江尹一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时接到了家里邵斯炀的电话,邵斯炀昨晚跳车又淋了雨,又在他这跟他折腾了个把小时,伤上加伤疼的半夜才睡着,现在声音里都还带着发烧的鼻音和刚睡醒的困倦,“哥,你去哪了?你怎么不在家?”
“出门办点事。”江尹一正事不多,今天也是恰好碰上了。
“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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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江尹一边回他的话,边把文件拍下来给托他办事的人发过去。
邵斯炀因为低烧喉咙里干的厉害,下床来给自己倒水,嘴上还跟江尹一撒娇,“哥,我好饿啊。”
“你想吃什么,回来给你带。”看到对方收到消息后马上打来的电话,江尹一挂断之后直接发了个地址过去。
邵斯炀正要开口,门咔哒一声开了,他看着提着东西站在门外的高嘉宇,哼笑了一声,“不用了哥,等你回来再说吧。”
江尹一还有事要办,也就没管邵斯炀前后的转变,‘嗯’了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
洗干净切好的时令水果被高嘉宇拉开冰箱一盒一盒的放了进去,他进来时没关门,明显是准备送完东西就离开。被他刻意无视的邵斯炀故意在他要关冰箱门时伸手拿了一盒鲜切的凤梨出来,高嘉宇冷睨了他一眼,“不是给你吃的。”
邵斯炀还记得他昨晚那个眼神——尤其是他还能在这里自由进出,更让他觉得碍眼了。但他没有把这种厌恶显到脸上来,反而还冲着高嘉宇笑了一下,“那怎么办啊,我好饿啊。”
高嘉宇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也是懒得和他纠缠关上冰箱门就准备离开。邵斯炀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哥啊?”
“……”
顿停下脚步的高嘉宇回过头,靠在餐桌上正在吃凤梨片的邵斯炀见他看过来,特无辜的歪了下头,“我就随便一问。”
高嘉宇却一点都不客气,“哥又不在,你装个什么劲儿。”他骨相颇为凌厉,又不爱笑,和长相漂亮的邵斯炀就是俩极端,“求成那样,哥也没给你。”唇很是轻蔑往上掀了一下,他有颗鼓出来犬牙,正好露出来,鬣狗似的。
邵斯炀跟他对视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来,当着高嘉宇的面把嘴巴里嚼的凤梨吐进盒子,然后连着盒一起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操,你他妈还偷听,真够贱的。”蓦地,他凌厉的语气一收,嗤嗤笑道,“你也只能听了——下次让你给我和哥买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