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小季蜷缩在塌上,满脸绯红,不用试温就能看出来想必身上必是滚烫如炭火。
贺铭一手端着药碗,放轻动作走到小季床前。
碗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贺铭的视线,他伸手指探了一下药温,确定不烫了,将人扶起来用枕头垫在小季身后,接着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将药往嘴里灌。
贺铭指尖触到小季皮肤,微微一颤,这么灼人的温度,多半是疫症了。
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淌下,染脏了小季身上的单衣。好在求生的本能,让他咽下了不少药,接下来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贺铭将小季再次放倒,正要离开,视线在房内扫视突得一顿。他几个快步向前,捡起被扔在一旁的外衣,灰黄色的衣襟上赫然沾着一小撮细小的白晶。。。。。。
贺铭捏在手里搓了一下,这粗粝的手感。。。。。。
是盐!
小季又不是厨子,身上怎么会沾上这么多盐?
只有一种可能。。。。。。
贺铭瞳孔一缩,小季是去盐场染上的疫症。
后院空旷处,孟照萤蹲下身,将铜盆稳稳放置在地面。炭火在盆中渐渐燃起,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火星在夜色中跃起,照在她凝重的侧脸。
贺铭方一出门,她便立刻扭转头来,伸手从旁边拿起一罐黄封,递给贺铭,招呼道:“快把帕子和衣服扔到火里烧了,再拿这酒去好好擦洗一身。”
贺铭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盆中的火苗。
噼啪爆响中,火星溅到他身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孔洞。
“贺铭?”孟照萤呼道。
贺铭方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孟照萤,依照她的指示将外袍和帕子扔进铜盆里,火焰瞬间吞噬了衣物,猩红火舌腾空而起,烧得愈发旺盛。
“小姐,我在小姐的外袍上看到了盐晶,他一定是去盐场染上的疫症。难道盐场在徽州?”说着,贺铭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盐场在徽州,这次水患覆盖面如此广,我们不可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小姐,我想去徽州查探一下。”贺铭透过盆中大火看着孟照萤,眼神坚定。
孟照萤望着他,烟雾被风吹得四散,熏得她不由眯了眯眼。
她声音发紧:“也许不在徽州。”
“你的意思是?”
孟照萤:“我记得铺中伙计说过,小季很孝顺,经常回老家看望父母。梅轻竹老家正是昌阳,两人同为梅红英亲戚,小季父母极有可能就住在昌阳。”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昌阳多山,地势高,极少发生水患。所以成王不担心徽州水患对昌阳造成影响。但他没想到,徽州水患后爆发了瘟疫。
昌阳防范不及时,有不少染病的徽州百姓逃到了昌阳城内,疫症在昌阳城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小季这次从盐场回来便染上了疫症,发热后昏迷不醒,这才叫他们发现端倪。
私盐场,一定就在昌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