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阿妩来说是新鲜的,是从未有过的。
从她和景熙帝相识的那一天,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便是强大的,是无所不能的,他似乎永远牢牢地把控着她的一切。
她讨好,奉承,她被教导,被疼爱,一直以来她都是承受的一方。
可现在,平生第一次,他紧闭着双眼,苍白脆弱,总是修长有力的手此时却无力地垂着。
她拿起他的手来,用浸泡了药草的毛巾为他擦拭,很轻地擦拭,细致地照顾着。
她又解开衣襟,为他擦拭前胸,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往日总是在过于昏暗的光线下,且总是意乱情迷中,并不曾细看。
如今却见男人的肌理线条清晰,硬朗而富有弹性,触碰的感觉倒是极好,看上去也很有力道。
当这么做的时候,她也想起昔日早间时候,她躺在榻上,自锦帐中探出头,晃荡着腿,好奇地看,看宫娥如何服侍他更衣,服侍他漱洗,为他梳发。
那时候她只是看着,觉得好玩,他是皇帝,不需要她做什么,而他会将她照顾得妥妥帖帖。
又想起往日,他会抱着自己,要自己如同小娃儿一般跨坐在他腰上,然后把自己颠得往上一耸一耸的。
那个姿势,那个力道,可真是,让人欲生欲死,欲罢不能。
啊啊啊啊不要想了!
谁知道突然间,阿妩听到一声很低的呻吟声,似乎有些痛苦。
她忙抬眼看过去,是景熙帝发出的。
他艰涩地蹙着眉,似乎很煎熬的样子。
阿妩微惊,忙道:「快叫御医,皇上怎么了,他难受!」
小太监却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只是在睡梦中难受,御医交待过,并无大碍。」
阿妩愣了下,她明白了小太监的话,意思是这种痛苦,他已经忍受了很久了。
她心里便难过得要死。
待到擦拭过后,她坐在床头,低头端详着他的眉眼。
执掌天下的男人,醒着时是如何城府深沉,病了后,沉睡了,一切都沉寂下来。
她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地为他抚平略皱起的眉,这么做的时候,突然就想哭,于是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她骑了两个时辰的马,本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如今看到他这样,心里痛苦至极,浑身无力,有些颓然地趴在他身上,抱住他窄瘦的腰。
埋首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醇厚的气息,她好不舍,好希望他快醒来。
要抚着她的发哄她,要对她好,什么都给她。
以前她等不到父兄,心里总盼着父兄归来,在面对他时,也许下意识是渴盼的,希望能弥补那份欠缺,所以面对德宁,面对太子,她甚至会有些嫉妒。
可现在,她家阿爹回来了,阿爹疼爱自己,那份遗憾被弥补了,她不再需要了。
但她却越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喜爱,男女之间的喜欢,床笫间的缠绵,以及视线相撞时那让人沉沦的吸引。
其实平心而论,景熙帝和自己阿爹有一些相似,性情的沉稳,人情的练达,以及对朝政的见解,关键时候的冷狠和决断,他们都很相似。
不过阿妩此刻却清楚地明白,在自己心里,景熙帝和自己阿爹是不一样的。
她在景熙帝面前,似乎下意识会更任性一些,要求更多一些,其实就是想让他多宠着自己,在她未曾察觉之处,她已经在向他索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