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是每年惯例吗?」
陆允鉴叹息:「娘娘,微臣隐隐觉得,这次不同。」
大晖沿海海防分沿海卫所,世袭海户以及当地水师,镇安侯府是历代镇守东海的水师,世袭数代,麾下船舰和水军都由陆家统一调度。
而除了镇安侯府这样的世袭水师外,海防卫所以及地方水师都是由朝廷调遣的。
自大晖立国以来,镇安侯府便世代把控着东海水军,可以说是独霸一方,相对而言海防卫所以及地方水师都不堪一提。
大概在景熙帝亲政后两三年,在一次海寇袭击沿海后,景熙帝拨了一笔军费给海防卫所,给他们添置五百料官船若干。
这件事在当时看来,似乎也是顺势而为,镇安侯府并不曾看在眼中。
不过谁知道在这之后,几乎每一年,景熙帝都会给东海沿海的海防卫所拨款。
陆允鉴对于这件事终究存着不安,暗中打探,并派人潜入海防卫所一探究竟吧。
那海防卫所到底逐渐壮大起来,甚至前几年,还在沿海卫所中间修建巡检司和烽堠。
两年前东海水患,帝王自国库中拨款帑银五十万两,其中二十万两用于赈灾,救济灾民,十万两用于兴修沿岸防御堤坝桥梁,另外二十万两却藉机流向东海地方水师,再次为地方水师添置舰船。
景熙帝的每一次行动似乎都事出有因,都并不兴师动众,但长年累月下来,他已经在东海水师和海防卫所投入了大量银钱,这些银钱化为舰船,以及散落于东海沿海,成为帝王手中一张不曾收起的网,一把隐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剑。
陆允鉴感到窒息。
他望向皇后,道:「这次,皇上还重新调整了海防卫所的布局,并派遣了几位年轻武将。」
皇后听此,皱眉:「哦?」
陆允鉴便将具体详细说给皇后,皇后开始还好,之后越听脸色越难看。
陆允鉴笑了笑:「娘娘,皇上不是刚开始布局,如今想来,从他当年应下和你的这门亲事,便已经有所筹谋了,帝王城府,深不可测。」
事实上自先帝时,便有意削弱沿海世袭水师的力量,但因为种种缘由,一直不曾如愿。
之后先帝病危,镇安侯入宫拜见,在帝王临危之际,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帝王下了遗诏,要镇安侯府嫡长女入皇都,备位东宫,同时赐陆允鉴天子玉令,玉令在,便是大晖帝王都不能对陆家轻举妄动。
这门亲事以及这玉令保了镇安侯府十八年,可如今看来,景熙帝野心勃勃,终究不能容下他们。
他并不曾正面违背先帝遗诏,却开始不着痕迹地,不动声色地削弱着陆家的势力。
皇后嘲讽地道:「看来他最近很忙,做了不少事。」
就连他身边跟随多年的福瑞,都随手打发了。
陆允鉴微眯起眸子:「其实倒是也不急,他在布局,他的网还没织好,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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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妩回去后,便悄悄地把那一批稀罕海外玉石做成的物件收好,以后不会再戴了,反正现在进宫了,当了贵人,景熙帝并不是太吝啬的,以后肯定还能要到更好的。
至于和德宁公主的小小口角,她自然也绝对不会和景熙帝提,更叮嘱了宫娥,万万不要提。
对于景熙帝那样日理万机的人来说,他以后估计只能偶尔来自己这里临幸,自然不会注意到头面这种小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果然,接下来两日景熙帝都没驾临琅华殿,对此,阿妩倒是没什么失望的,虽然她也盼着帝王临幸,可是像那晚那样的礼仪,她是打心眼里怕了。
她开始学习琴技,阿妩先听了一肚子道理,那乐师提起,说学琴不只是会弹曲子,还可以修身养性,然后讲了一些琴艺大师。
原来当今几个琴技的流派,竟都是出自皇室一脉,便是景熙帝,琴技造诣都很深。
如今阿妩初学,先了解了大致流派,并学了指法以及音律等,阿妩之前没学过,乍学起来还算有趣。
除了学琴,因太后特意提起要她听女官讲学,她也只能前去听学。
惠嫔听此,欣然陪着前去,讲学之处在承延殿,那讲学的女官头发盘成舒缓的揪子,穿了一身水田样式的袄裙——这水田样式一般多用于男子袍服,并不太见女子穿。
来听讲的都是后宫妃嫔贵人才人,也有一些宫中女官,这些女官可以读书,如果能通过考核,便能做女秀才,再做女史官,做宫官,好的话可以做到正司六局掌印。
后宫人口众多,就像管理天下一般需要各级官员,又因后宫多女子,内监虽然是阉人,但是一些活计依然不合适,所以宫中多女官,女官们在这里可以谋求一份差事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