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皇亲国戚钟鸣鼎食之家,也够脏的,和他们比起来,她先侍子再奉父,又算得了什么?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他们这些锦衣玉食的都不知廉耻,她这个穷人更可以放得开了,就算睡十八个男人,她也是清清白白娇滴滴小娘子!
皇后垂着眼,神情苍白。
她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缓慢地吸了口气,之后仿佛平息了心中的怒意。
再次望向阿妩的时候,她的神情平静了许多。
她叹了一声,凤眸微扬:“阿妩,本宫对你的了解远比你以为的要多。”
阿妩听了,点头承认,却又道:“我对陆允鉴的了解也比你以为的要多。”
皇后眸底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凉凉地看着阿妩:“你到底年纪小一些,所以你不懂,但是本宫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有多幼稚。”
阿妩虚心求教:“敢问娘娘,我怎么幼稚了?”
皇后道:“第一,你对皇帝的了解有多少?你觉得对于一个临御天下的帝王来说,一个床榻上的尤物,他能有多喜欢,你在他心里占据了多少分量?”
她不屑地笑了下:“大晖的江山,他的储君,他的脸面,他一世的英名,在这些面前,他对你的情爱不值一提。”
阿妩听了,倒是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她知道皇后说的是实话。
皇后的视线淡淡扫过阿妩,她自然知道这小姑娘听进去了,自己也确实没有骗她。
她和这个男人相识多年,太了解他了。
景熙帝是天生的帝王,雄才大略,放眼天下,可是却没有几分柔情——也许仅有的人情味,他留给了自己的母后和太子。
这个男人十四岁便扛起了大晖的江山,最初亲政那几年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腥,他的心肠早就被磨硬了。
如今他竟然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皇后确实意外,不过她还是觉得这只是一时的兴起。
毕竟江山稳固,朝堂安定,作为一个帝王,他可以折腾折腾。
但是他那样精明老辣的人,是绝对不允许一个女人败坏他所看重的一切。
后宫再是活色生香的尤物,也不能和东海停泊着的赫赫海舰相提并论。
她笑叹了声,继续道:“镇安侯府管控东海水师,当年先帝还在时,本宫便已备位东宫之主,你可能不知道本宫是大晖天下一百二十年前后八位皇后唯一一个出身将门的,所以你觉得你所谓的枕边风,能吹多少?”
阿妩听着这话,却只是打量着皇后,若有所思。
皇后微微挑眉。
阿妩歪着脑袋,笑道:“看来皇后心里也是怕的很呢,母仪天下的表率,镇安侯府的女儿,结果还要走下凤座,和我这小小女子摆出这么多条件,皇后心里怕得要命吧?”
皇后听到这话,神情略变了一下。
这件事情确实已经有些失控了。
她身为一位皇后,竟开始和一个贵人讲条件,确实就已经输了。
阿妩自然感觉到了皇后眉眼间的萧条,她觉得自己可以见好就收了。
自己若是迫不及待揭穿皇后,那便是以卵击石,最先死的是自己。
好在从皇后今天这一番言语看,她也不敢贸然出手对付自己,所以只能以言语弹压,之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以相安无事。
当下她道:“不过皇后言之有理,阿妩听进去了,也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