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阿妩咬着手指头,心里都是无法克制的嫉妒。
少年郎因为景熙帝的话而随意抛弃自己,过后连想都想不起,所以她嫉妒,原来再甜蜜的柔情都抵不过父亲和君王的权威。
也嫉妒在那个男人心里,他的儿子是如此金尊玉贵,可以精心栽培,温和包容,而自己却只是可有可无的玩物。
她缓慢地趴下来,额头抵在柔软的地衣上。
清晨的风自营帐缝隙吹进来,她出了薄汗的后背泛起凉意,这让她清醒许多。
这一刻她便自问,你是谁,你在哪里,你为什么在看着陌生人心生嫉妒?
她打了一个激灵,竟是如梦初醒。
她是宁阿妩,她的阿娘没了,已经埋了,可她的父兄还在,他们出海了,去挣海外的银钱。
有一日他们会回来的,给阿妩买许多金银头面,还有好看的衣裙。
所以……她要好好活着,不要和这些不相干的人计较。
不然父兄回来,他们找不到阿娘,也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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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时,南琼子便为皇家狩猎之地,帝王在这里躲寒避暑,纵鹰捕猎,颇为便利。
昔年景熙帝也曾几次前来行围校阅,他甚是精通此道,这些年要太子勤于操练,如今自然要考察考察这儿子的射猎功底。
父子二人策马疾驰,又有底下侍卫相助,弦响无虚落,不多时便很有些斩获。
景熙帝兴致颇高,又和太子比试射箭,太子正要应命,却突然发现:“儿臣的玉谍忘记带了。”
景熙帝略蹙眉,淡声责备道:“之前竟一直不曾带,太过粗心了。”
旁边侍从听此,忙上前请罪,这是他们不曾照顾周全了。
玉谍便是玉扳指,为拉弓射箭时扣弦之物,可以护着拇指不被弓弦所伤,太子不用玉谍,若是伤了,底下人都要受罚。
太子倒是不在意,当即忙吩咐身边侍从,速速取来。
景熙帝却道:“不必了。”
说着,他摘下自己的玉扳指:“给,你来射吧,朕从旁观战。”
太子本要说不用,他知道父亲的玉扳指佩戴多年,早习惯了的,他自然不好擅用。
但见景熙帝已经递给自己,忙略俯身,两手伸出,恭敬地接过来,口中道:“谢父皇。”
这么说着时,他突觉得父皇身上有一股轻淡的香,很是柔和,甚至隐隐有些熟悉。
他心里想着,这必是那女子的了,女子身上的香。
不过这时近侍已经备好马匹,他也不及细想,翻身上马。
太子纵马射箭,景熙帝却负手立在一旁,看着儿子拉弓射箭的勃发英姿。
清晨,万物初萌,年少的太子意气风发,恣意洒脱。
他浅淡的眸子不免有了感慨,这个时候会想起自己年少时,像太子这般大的时候他在做什么,朝局内外交困,他只能勤勉理政,埋首于案牍之中。
而对于太子来说,他并无兄弟觊觎帝位,上面又有春秋鼎盛的父亲撑住这大晖天下,所以他可以恣意妄为,以至于为了一女子而偏执任性起来,如同一头倔强的牛。
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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