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年轻,但皇家规矩大,处处都是讲究。
阿妩颓然地靠在景熙帝怀中。
她决定了,她就死死地扒拉着这个男人,坚决不能露出脑袋!
偏偏这时候,景熙帝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和太子说话,说起南琼子的晾鹰台,说起今秋的猎物,太子都恭敬回答了,父子两个相谈甚欢。
阿妩只觉得,在他们一来一往的言语中,她都要死了一百回。
这两个声音,一个清朗好听,一个醇厚低沉,都是曾经在床笫间格外熟悉的啊!
阿妩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可没办法,她只能忍着羞耻和惶恐,听他们父子说话。
显然太子对景熙帝颇为崇敬,哪怕之前因为自己的事和景熙帝闹腾,父子之间似乎也没什么隔阂——所以自己算哪根葱!
千万不要被俊美少年深情含泪的眼睛骗了!
都是假的啊!
阿妩鼻子也酸酸的,她觉得太子对自己好,是自己遇到最好的人之一,可是在他心里,其实有许多人和事都比自己更重要。
没了自己,他依然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少年郎,依然骑马射猎,谈笑风生。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有些难过了。
他早不记得那个叫阿妩的女子了,她明明丢了,也许死了,他却并不以为意。
找都不曾找一找……
此时晨曦微熹,透过貂绒大氅毛茸茸的边缘洒在阿妩眼睛上。
阿妩攥紧了指尖,靠在少年郎父亲的肩膀上,睁着眼睛,望着上方,听着他们父子说话。
最后终于,一行人抵达了营帐前,太子先下马,恭敬地接过景熙帝手中的缰绳,侍奉他下马。
阿妩见此,突然就很生气,他为什么这么孝顺?能离远点吗?皇帝也没老到不能下马吧?
景熙帝单手抱着怀中的阿妩,下马。
就在他下马的那一瞬,大氅的笼帽轻轻一荡,于是阿妩一头秀发便露了出来。
阿妩心狠狠一颤,只能闭着眼睛,埋首在景熙帝怀中。
一旁太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景熙帝怀中的女子,女子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看上去简洁利落。
他挑眉,好奇:“父亲,这是?”
景熙帝自然知道,太子早就好奇了,他一路跟着自己便是想问。
这确实是一件为父不尊的事,而自己如今的行径只怕是已经让那个做儿子做臣子的笑掉大牙。
但他依然一脸波澜不惊,只仿若无事地道:“身边侍奉的,似乎有些困乏了,为父先把她放下。”
只是简单这一句,已经足以让太子脸上精彩纷呈。
他既震惊,好奇,又不可思议,又有看热闹的新奇。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的表情都被他死死地压着。
他微俯首,用一种特别做作的恭谨声音道:“父亲,要不要孩儿帮你?”
景熙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喝你的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