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用衣物布料皆是各地方特制的,专供内廷,他这闪缎是用南方特产的金箔切丝捻线,织入锦中,乍看朴实素净,其实在日头下,不同角度自会有不同光泽,炫彩多变。
其实这衣衫在他的袍服中已经是颇为低调收敛的,只是这些对于阿妩这样不谙世事的女子来说,自然很难明白。
他也并不想多提这些,他想隐瞒自己身份,想徐徐图之,要这小娘子深陷其中,不要她贪图自己权势,那样反而失了趣味。
然而阿妩却别有一番想法,她忍不住道:“你,你一定有权有势,是很大的官吧?”
景熙帝:“是。”
阿妩:“多大?”
景熙帝挑眉,侧首打量着她:“你想要我多大?”
阿妩想起陆允鉴,想起太子。
她很诚实地坦白道:“我当然希望你……很大很大。”
景熙帝看着她的眼睛,如同深秋湖水一般的眸子流淌着无法掩饰的渴望。
他问道:“为什么?”
阿妩便有些吞吞吐吐。
景熙帝:“说。”
阿妩只好胡编一通:“我,我刚才不想说我的来历,其实是因为——”
她偷偷瞄他,小心翼翼地道:“我原本是别人家蓄养的伶奴,如今是逃出来的。”
景熙帝:“伶奴?”
阿妩眼神诚恳无辜:“嗯。”
伶奴,钟鸣鼎食之家豢养的奴,专教导一些丝竹弹唱,供主家取乐,为贱籍,一日为奴,世代为奴,婚配性命皆由主人做主,万般不由己。
她说完这话后,不着痕迹地留意着眼前男人的反应,试探着继续道:“我生得美貌,被家中主人看中,要我侍奉,我自然反抗不得,只能忍耻侍奉主人,谁知道却惹得家中夫人不喜,竟要我性命,今日我跟随夫人上山,情急之中跑了出来,谁知道却误入郎君温汤之中,由此和郎君有了这般缘分。”
景熙帝:“今日南琼子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达官显贵,你又是哪家的伶奴?”
阿妩当然不能说。
她便垂下眼,眸底流露出哀伤来,神情中也有些瑟瑟。
景熙帝:“说。”
阿妩睫毛轻颤,泪珠已经在眼眶中打转:“郎君为何非要问起?那家人有些权势,我若说了,我只怕——”
说到这里,她瑟缩了下,仿佛怕极了。
此情此景自然惹人怜惜,景熙帝看着,也觉不忍。
不过他依然按下自己心思。
面对这撩动自己欲念的娇嫩小娘子,他有一百种离奇古怪的猜测,也有一万个应对之法,无论何种情景,他都已经打定心思要把她拘在自己身边,要她彻底成为自己的,要她为自己是从。
如今她说的情景,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简单到景熙帝会觉得,也不过如此。
不过即使这样,他依然打算慢慢来,要调教她,要让她成为一个为自己量身定做,各方面最称自己心思的小女子。
所以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可知,按照大晖律例,但凡收留他人奴婢伶人者,杖一百,徒三年?”